神宫脚下,护卫殿灯火璀璨,侍卫队来回巡视。黑暗中,一身劲装的无赖‘唰’的飞过,引得侍卫回头查看,却并无异样。等侍卫交接分神的刹那,他足尖点地,踏叶而上,连带几纵,粗喘着气,登上了神宫。神宫巍峨矗立树顶,约莫二十名神卫立于宫前把守宫门,肃穆如雕像。无赖从怀中掏出一粒银子,朝着东边的枝干打去,树叶震动。习武之人,能轻易分辨风吹动与人动的区别。
“警戒!有敌来犯,‘土队’十人前去查看。”一人厉喝,从宫墙内飞出十人前往刚刚的声响处。本以为这能调开守卫,不曾想守卫丝毫不动。无赖十分无奈,他拿出幼时和奴隶村孩子打架的老底,双手同时朝四面八方弹出银子,力道均等,给人以数人同时来犯的错觉,果然,宫前的神卫中计,调离十五人查看,同时吹响神宫号角。宫殿四周燃起红灯,蓝光减弱。
无赖趁机,身形如鬼魅般射向宫前,一掌劈晕墙角的神卫,翻墙而入。瞧着四周将强警戒的神卫来回巡视,心道:听黑僵尸说颜盏在天极殿,那在哪儿呢?环顾四周,顶端有层突出的宫殿,蓝光盈盈,那里的神卫也最多。一定是那儿了!可守卫森严,怎么过去?
恰好一端着药盘的女子走来,周围又没有神卫...无赖武功高于女子,很快就把她五花大绑,脖子上架着刀。
“说,这药是送给谁?送到哪儿的?”他晃着匕首,威胁道。
“大胆贼子,擅闯神宫,必定进‘地狱’永不超生,就算死我也不会说。”女子扭头不卑不亢。
她是铁了心死也不说,无赖眼眸微微一转,阴险一笑,“不说?看来我达不到目的了。那岂能空手而归,你长得虽然一般,但毕竟我是个男人...”说着,他伸手解开她的腰带,女子目露惊恐,刚要开口叫唤,就被点了哑穴。
她焦急的瞪着男子,“你说还是不说?你应该明白,神宫不需要不洁之人,到时你的下场你自己清楚。”他解衣服的手并未停下,露出了嫣红的肚兜,女子见势拼命点头...
无赖一刀将她劈晕,拖进草丛,剥了她的衣裳换上,低眉敛首,还真是一副女子模样。将她的腰牌别在腰间,挤了挤平坦的胸,“笨女人!我看起来是好色的人吗?”他抬起下巴,端着药盘走去。
走近天极殿,腰上别着‘水’字腰牌的神卫长拦下他,看了眼腰牌上的十三。
“今夜不该是‘金队’的十七来送药吗?”
神宫的神卫长按金木水火土五行排列,旗下所辖二十神卫按一到二十命名,他们没有名字,只有代号。他并不知情,捏着嗓子机灵道:“刚刚有敌来犯,‘金队’被临时调走,由我直接送药,不需转交给十七。”
“进去吧。”
他扭捏着步子,缓缓进了天极殿。看到云迦安,他有些失神的走到床边。探探她的脖子,仍有微弱的跳动,松了口气。扶起她靠在自己怀里,将药一勺一勺喂进口中,可她双唇紧闭,药水顺着嘴角流下。
“小美人,你要寻死吗?张口喝药,不管你有多恨我,先得活下来。”
无赖随意扔了面纱,发现她紧闭的双目在眼皮下微微转动。“无...赖,疼。大...哥...”她细如蚊蝇般的哀吟着,双手因疼痛而不停的颤抖。
“放心,我不是钟离寂,是你的无赖,我就在这里。”他将药全部喂进去。
“水卫长大人,我等了许久不见十三送药来,不知她来了么?”一腰牌上写着十七的女子急忙赶来。
“什么?她没送给你?那刚才的...糟了,快进去。”
“慢!”
神卫长刚要破门而入,大神官和窹面出现在门前,大神官淡然道:“今夜无事,没刺客,你们都下去吧。”
神卫长解释道:“刚刚有人冒充十三进了殿中...”
窹面打断他,沉声道:“神官大人的话没听清吗?撤销警戒,恢复如常。”
“是。”虽有疑惑,却不敢多言。
大神官进入殿中,扫了眼床头的空药碗,对着虚空道:“出来吧。”
无赖从床帏后走出,挑眉一笑,“谢了!你说现在怎么办?”
大神官径直从他面前走过,将枕边盒子里的冰块儿用绢丝裹着,绕着她的十指轻滚着,缓解疼痛。
“本尊也只是听闻皇宫中有回魂珠,便猜想在皇叔那里,这么看来。要么皇叔手里的本身就是假的,要么你手上的是假的。”
无赖见不得他和云迦安那么亲近,几步过去,劈手夺过冰块儿,把颜盏给拉了起来,坐在他的位置上,开始重复滚手的动作。
窹面脸色一沉,“大胆!区区靖国公竟然敢对大神官不敬?未免太嚣张了!”连皇帝都敬大神官三分,他竟然如此无礼!
无赖眼中透着嘲笑,不屑道:“我说黑僵尸!你主子都没开口,你急什么?区区一个神侍敢指责靖国公,你又该当何罪?恩?”
颜盏不露喜怒,声音清冷,“不以规矩,难成方圆。靖国公跅幪不羁,当真不假。我的人难免护短!要她礼遇有加也得看人。”窹面是他的人,自然是看不得她受人欺负,不免揶揄无赖目中无人。
窹面闻言面露喜色,公子是关心她的。
无赖心思都在救云迦安身上,心想难道皇帝老头给的回魂珠是假的?颜盏好似知其心中所想。
“本尊不宜干预朝中之事,救迦安已违规制。若你想救她,探明真的回魂珠在哪儿就得靠你了,就算用血竭也不一定能撑多久。”
无赖起身,擦擦手上的水,帮她掖好被脚。看着颜盏的纱罩,“好,我尽快找到回魂珠,你好好照顾她。”
“窹面,送他下去。”
窹面挑了件斗篷给他披上,引他出去,无赖脚一顿,背对着他,“颜盏!谢了!”
待他们出了殿中,颜盏帮她解开手指上的纱布,一圈一圈带着血。云迦安痛苦的**出声。拿起玉婉,帮她换上新药,再用冰块儿滚着双手关节。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她似乎听见了无赖的声音,映入眼帘的还是那身耀眼的蓝衣。心中不免苦笑,她是疯了吗?怎还记得那个无情无义的细作,一切都是假的罢了。她想抬起手,颜盏把它按了回去。
“别动,刚换的药。”
她转眼看着四周,温暖的宫灯,清淡的熏香,窗外星云满天。再想起暗无天日的‘地狱’,那些满地的尸骨和黏腻恶臭的泥土,悲从中来,哗哗的流下泪来。
“阿盏—我很怕,我怕就那么死在黑暗中,怕再也见不到你了。”
颜盏帮她拭去泪水,难得一笑,“痴儿,现在不是好好的!安心养伤。”
忽然,他气息不稳,右手扶上心口,声音有些颤抖:“我还有事,先走了。”他唤来神卫守候云迦安,匆匆离去。
云迦安盯着他的背影,心中疑惑,他怎么了?受伤了吗?
神宫崖下,一女子悄悄跟随一队神卫数日,机会终于来了。其中腰牌挂着‘火’队十六的女子,受了重伤,上不得神宫,所以耽搁了不少日子。她单独绕道灌木中方便,女子如鬼魅般飘至其身后,将她打晕。吹了声口哨,丛中冒出两名黄衣女子,正是上次在福街巷救赵姨娘她们的人。
二人躬身行礼,“楼主,有何吩咐?”
她正是采灵,换上十六的衣服,道:“将她囚在翠影楼地牢中,别弄死了。这几日,除非天塌了,不然别来找我。”
“是。”
她观察了几日,这队人平日极少交流。她带上面纱,回来坐下。开口对着带头的女子道:“老大,神宫安全重要,你们先回,我留在护卫殿养伤,伤好了,我再回宫。”
老大看了她一眼,心中早有此想法,况且十六胆小怕事,常常拖累她们,便点点头,嘱咐了几句。带着她们赶回护卫殿,将十六交给护卫后,飞身上了神宫。
护卫引着十六面见护卫军统领云宫榷。
十六行礼道:“参见云统领!奴婢是神宫火队的十六,因身受重伤,故在此地修养,待痊愈便回宫。”
云宫榷闲的无事,正在画画,停笔看了她一眼,不由得惊讶,这女子姿容艳丽不输宫中丽人。采灵心中窃喜,亏得钟离还说他是榆木不近女色,不也照样被自己的容貌所吸引。凡夫俗子!
云宫榷检查了她的腰牌后,恢复常色,“既然如此,钟会,你给她挑间干净的屋子,给她准备些药。”
钟会行礼道:“回禀云统领,两旁的耳殿都是男子,只有您的内殿有空房间。”
云宫榷继续埋头画画,道:“那就让她住在内殿吧。”
钟会领着采灵退出房中,偷偷一瞥,见那画上的女子身形有些熟悉,却没有五官!心下好奇,那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