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她不禁沉了脸色,也不再说话了。但是东陵晈却似打开了话匣子,将茶盏放下后幽幽开口道:
“当日昭远十分仗义的救过本王,而本王又极其欣赏他的才干,因此几番交流,志同道合之下,便结下了情义。”
咏灵只是眨眨眼,算做回应。毕竟,无论如何她还是有些恨哥哥,所以此刻对他的事情根本不想上心,也自然没兴趣鼓励东陵晈再多讲些关于他们的故事。然而东陵晈却兀自继续道:
“你哥哥在东风游学之时,时常对本王提及你。今日一见,想也难怪了。”东陵晈摇摇头,似乎有一瞬间沉浸在了回忆中。
而咏灵却揣摩到了他话中的含义,看来他同哥哥的交情实在匪浅,竟然连这些隐秘之事都告知了,当下也更加的笃定他定然就是昭远的收尾动作了,但却仍旧选择沉默以对。她同昭远的那些事情,跟北辰昊昍一样是不容提起的。想来命运也真是厚待她啊!竟然给她安排这般陡峭崎岖的情路。
潇尧王看她不为所动,倒是愣了愣神,随即目中流波,射出狡黠的光晕,继续道:
“想当年本王要将妹妹嫁给他,好让他留在东风,并许其高官厚禄,他都不愿呢!”
从东陵晈隐含深意的叹息里,咏灵明白了他的意思,难免还会有一丝的触动。毕竟当时哥哥仅仅是一届求学游子,却幸运的入了他这位大名鼎鼎的王爷法眼,且还欲将自己金枝玉叶的皇妹许配与他,甚至连带着唾手可得的锦绣前程,却都被他毅然决然的拒绝了。是该说司徒昭远不识好歹吗?还是心如磐石,矢志不渝呢?咏灵惶乱的同时心道这东陵晈也真是够朋友啊!难不成还是要来给哥哥做说客的?但是眼下咏灵却强迫自己不能对司徒昭远的这些作为再有动容,毕竟,他才刚刚连同着皇后做下了那般的事情,她已经恨上他了,还怎么愿意听他的好话,想到此,便抬眸冷声道:
“王爷今日前来,就只是想对我说这些吗?”
东陵晈看她冷清的样子,有些哑然,却随即摇头失笑道:
“灵儿国色天香,眼下倒成了祸水了,看来,某人今后的日子依然不好过啊!”
他竟然跟着司徒昭远叫起了她的名讳,真是自来熟,且那话语里对她同昭远的调侃,即便咏灵知他是在开玩笑,也不愿意理睬,只把头转向了一旁,仍旧是有些愤然的沉默着。
“你哥哥让我来带走你。”东陵晈不止一次在她这里碰壁后,也终于失去了兴味,开始正经了下来,收起了笑容出口。
咏灵听罢一愣,心中却一痛,随即便赶忙垂下了眉眼,不想让人看清楚自己的情绪。也依旧没有回头。
果然,果然啊!这的确就是哥哥的安排啊!可是随即,她却抬头有些自嘲的冷笑道:
“王爷看到了,我此番几乎是被人囚禁,你如何有法子呢?”说这些,并非是不信任东陵晈,相反,她十分相信哥哥的实力,定然不会做无用的安排。但这句话,也许是为了给自己的离开设置一些阻力,好让她不要那般轻易的同北辰昊昍分离吧!她真的心痛啊!
东陵晈亦嗤笑了,轻摇着手中的折扇,魅惑的挑眉道:
“只要灵儿自己不抗拒,任何人都挡不住本王。”说这话,说明他有一丝丝的探究到了咏灵的心思,也彻底抹杀了她的顾虑。
很显然,司徒咏灵也是相信他的,沉默良久,终于叹了口气抬头看着他道:
“我愿意跟你走。”
即使再难过,也必须要离开了,她也不愿意北辰昊昍再艰难,自身也很是摇摆这段恋情。无论如何,她此刻在这个皇宫中待不下去了!也没有理由再待下去!
东陵晈似是没意料到她会这么说,竟然愣了一下,随即才大笑开来,道:
“好,本王也定会将你完好的送回你哥哥身边的。”
司徒咏灵抿抿唇,接着问道:
“何时离开?你真的有把握吗?用什么方法?”事情已经确定了,咏灵却反倒有些不淡定了。毕竟,北辰昊昍这几日看得她真的很紧,他东陵晈纵然有通天的本事,这里也毕竟是在别人的地盘上啊!
东陵晈这下颇为不爽的闭了闭眼睛,拧眉道:
“你就等着本王的吩咐即可。”他可不允许别人质疑自己的能力。
咏灵点了点头答允,两人又聊了几句有的没的后,这场名义上的甥舅会见就正式画上了句点。
……
送走了潇尧王,刚刚吃了午饭,本打算休息一会儿,司马千依却过来了,脸上还带着些急匆匆的焦躁,倒是令咏灵有些不明所以。两人先是拉扯着说了好些不疼不痒的话,司马千依才有些别扭的道:
“灵儿,姐姐听闻,方才,潇尧王爷,来过了?”她问的这话声音很低,但表情却显得认真又有些胆怯,眼神还有些躲闪,简直跟平日里大大咧咧的样子相差甚远。咏灵不由的眯起了眼,感觉有猫腻哦。
“姐姐,你同这潇尧王可是相识?”咏灵挑眉问。
“并没有!”司马千依立时大声否认,倒是令咏灵一愣。可殊不知偏偏她这般的作为才显得欲盖弥彰,要知道作为将军之女,跟一名王爷相识也算是正常的,她却否认的这般干脆果断,难免让人生疑,但是咏灵却并不担心她会有什么心机来隐瞒真相,而是撇嘴笑道:
“既然不相识,为何又如此关心他呢?他前脚才刚走,你就追过来了,还急慌慌的,这又如何解释啊?”记得曾经偷听北辰昊昍的墙角,说当年司马千依便是潇尧王送来北月的,那她与他相识便是百分百笃定的了,如今再这么遮掩,摆明了是有内情。
“我,我只不过,是,是来看你罢了!顺便,顺便再打听他的消息,毕竟,他是我东风来使,我关心他,又何错之有呢?”
司马千依越说,反倒是觉得自己的理由越顺当了,然而咏灵却是心下了然了,想来两人不止是相识,恐怕这个潇尧王,便是千依姐姐心里的那个人吧!这样的焦躁与急切,因着身份不能够见到他,却依然殷切的期盼听到他的消息,这般小女儿的娇羞与怅惘,如何能隐藏得了呢?唉!可她同自己一样都是可怜人,且不说那潇尧王是否对司马千依有意,两人即便真的是两情相悦,如今面对着身份和距离的鸿沟,也是没可能了吧!真是命苦!但眼下司徒咏灵却并不打算拆穿她,而是定定道:
“对,潇尧王来过了,他是因为南襄公主才来拜访的,这也算正常吧!”咏灵解释,虽然这个理由让她不舒服,但却并不想告诉司马千依东陵晈前来的真正目的,毕竟,她怕出现意外,还是稳妥一点为好。
司马千依神情黯然的点了点头,垂下的双目中一片揪楚,却也没再说什么了。毕竟,咏灵已经起疑,她如今的身份也不适合表现的太过明显。原本来此就没什么意义的,也知道见到他很难,可仍旧是想见,她是有想过拜托司徒咏灵帮忙牵线搭桥,但又考虑到如今咏灵自己都自顾不暇,身份尴尬,又同东陵晈并不算熟络,也就强迫自己打消这个念头了。两人又随便聊了几句,司马千依便有些魂不守舍的告辞了。
……
这两日东陵晈在同北月的政治谈判之中,倒是提出了一个令北辰昊昍以及北月的几位重臣都讶异非常的方案。
东风国愿意承诺,在五年之内,当北月同西花南雪任一国交战之时,绝不乘人之危的搅局参战。但是条件,仅仅是一个女人,北辰昊昍宫中的美人,司马千依。
再去索要送出去的女人,东陵晈给出的理由是:第一,抚西大将军司马烈思念女儿,我朝自然不愿令忠臣寒心。第二,司马千依在北月宫中并不受宠,明珠暗投令人唏嘘。第三,潇尧王本人也很是真诚的说出了自己对此女的点滴情义,迫使他愿意作此抉择。
北辰昊昍听罢倒是冷哼了一声,心道还不是当初你们不惜老本的拿她当奸细安插在我宫中,而这数年间她却毫无建树,发现当年忍痛割爱的棋子竟然丝毫无用,如今想要收回来也未尝不可!更何况,这五年之内不搅局一说,也不算是很大的筹码。毕竟,完全有可能在这五年间北月同西花和南雪根本就不会有战乱呢。不过话说回来,从上一次的战局中就不难看出,交战之时腹背受敌本身就是北月大忌,尤其是对东风这只猛虎,他们的称霸计划里面西花南雪可是要首先攻克的。而索要宫中美人,这虽然对北辰昊昍有些不敬,但也只是区区一个女人而已,为防万一,这条件答应了也未尝不可。因为这个女人对他来讲本身就无所谓,只不过是面子问题罢了,而此刻能用她来换得五年的不交战,自然可行。
是以,有些朝臣还会担心北辰昊昍爱面子不愿答应,却不料他竟然答应了东陵晈的这桩交易。当下北月的重臣们便放心了,因此对此事也是甚为重视,却根本不会怀疑其他。殊不知这些举动正中了东陵晈的下怀。虽然他此行的目的的确是有司马千依的一环,但是,另一个人,恐怕会对北辰昊昍的打击更大哦,而当下所有人都将心思放在了司马千依的身上,这正好如了他的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