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沈侃在祖母这边吃了早饭,接过彩霞递过来的清茶,漱了下口。八≯一中>文≯w≤w﹤w≦.≦
大房的兰姨娘匆匆走了进来,老太太问道:“什么事?”
“喜事。”兰姨娘笑吟吟的,先瞅了眼沈侃,说道:“秀芬要过来探望你老人家了,刚刚到的顾家,过一会儿子就该来了。”
老太太点点头,淡淡的道:“回来就好。彩云,去叫厨房准备秀芬最喜欢吃的云吞面。”
“那,那我回去了。”
兰姨娘见老太太波澜不惊的样子,不禁大为扫兴,悻悻的走了出去。
“我去上学了。”沈侃也说道。
“去吧。”
一出来,就见兰姨娘站在廊下,望着自己微笑。
沈侃奇怪的道:“姨娘,你在等我吗?有事?”
“也没什么。”兰姨娘似乎有话要说,又给咽了回去,“对了,你大哥的事,他没谢你吗?”
“谢我?”沈侃很纳闷,“你是说外头的那件事?那场大祸是我惹出来的,大哥不恨我已经不错了。”
兰姨娘笑道:“你这事,并非是祸事,反而是一件两面讨好的功劳。”
沈侃奇道:“我不明白,这话怎么说?”
兰姨娘说道:“你想呀,不是因为你,此事能揭开么?所以在你未过门的大嫂那,虽不会感激你,可也不是什么过。至于你大哥,这一下子闹开也好,老爷推给太太看着办,前儿太太又说我管不了,只要你大哥成亲后,好生给秀如姑娘道个歉,你说新媳妇能不让外头那位进家来吗?”
“有道理。”沈侃点头,其实此事他早已分析过了。
兰姨娘笑道:“所以,这对仕儿是有利而无害的,你说他能不谢你一声吗?”
“能不怪我就已经谢天谢地了。”沈侃苦笑,“就是大伯他为何如此好说话?那段日子我整天提心吊胆,就怕他行家法。”
兰姨娘缓缓伸出了右手,用食指点了点自己,“哼!还不是我在给他周旋。你别以为我吹牛,这是真的,你信不信?”
“哦。”沈侃这才搞明白,大伯为什么对儿子偷偷纳妾一事显得无动于衷,原来是被兰姨娘给劝解了。
其实此事兰姨娘并没有什么大作用,不过是沈嘉猷夫妇徇了私而已,乃溺爱儿子的原故。
“信,我信。”沈侃笑道。
兰姨娘很得意,说道:“你信就好,将来你有了什么为难事,只管来求我好了。虽然不一定能办好,可也不至于坏事。”
沈侃忽然说道:“兰姨你喜欢什么?我马上给你买去。”
兰姨娘唬了一跳,问道:“为何?你马上就有事求我?哎呦,你也偷偷有了相好不成?”
“没有,绝对没有。”沈侃赶紧摇头,转而笑道:“我先讨好您,万一以后有求着的时候,你收了我的礼物,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你这孩子,也学这滑头滑脑的一套。”兰姨娘笑骂。
“以防万一嘛。”沈侃大笑。
“好吧。”兰姨娘想了想,“我最近喜欢上了金粉斋的胭脂。”
“我这就给您买去。”沈侃抬脚就走。
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兰姨娘自言自语,“怪不得这一年全家人都喜欢上了老五,为人处事上头,委实处处透着讨人喜欢。好吧,秀芬这事我也别搅合了,静观其变吧。”
屋子里,老太太皱着眉头,赶来的沈沛文说道:“祖母,您说怎么办呀?”
“还能怎么办。”老太太扬眉,“她的心事以前能岂口?羞也不羞!再说是你四叔一个人拿的主意,老三夫妇也同意了,咱们还能反对不成?这两年她一家子在外地,她父母也没来信询问,压根也怪不得我们,只能说有缘无份。”
沈沛文说道:“唉,我也曾暗中问过五弟,结果他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不怪老五。”老太太一声冷哼,“那几年也没见老五对她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说起来都怨你娘她们几个,没事就拿两个孩子开玩笑,久而久之就让秀芬当回事了。”
忽然,彩霞跑了进来,说道:“顾家来人了,说秀芬姑娘身子有恙,不来了。”
老太太皱眉道:“看来是收到信儿了,罢了,也是咱家对不住她,沛文你去一趟,好好劝解劝解。”
“我知道了。”沈沛文点头。
学堂后面的吴宅,沈侃念完书后过来坐坐,吴紫仙没办法,出来时嘱咐弟弟一定要在场,哪知……她人一出来,吴淞就溜得无影无踪。
也亏得嘉靖年间的社会风气较为开放,哪怕上几十年,下几十年都不行,属于历史上非常特殊的一段年月。
当然有丫鬟红玉在呢,不然也没可能单独相处,不过话又说回来,红玉身为贴身丫头,她和自家小姐两位一体,事实上也算是孤男寡女。
这不,跑到后宅的吴淞被母亲叱骂几句,灰溜溜的回来了。
桌上放着一盘水果,吴紫仙拿了一个梨,用小刀慢慢的削皮,最后用两根手指捏着梨子的两头,放在沈侃面前的碟子里。
沈侃欠了欠身,笑道:“谢谢。”
吴紫仙抿嘴一笑,就要给他把梨切成两半,沈侃忙说道:“不行,你要吃,我帮你削一个好了。”
“我没说要分吃呀?切成一片片才好送口。”吴紫仙解释。
站着的红玉噗嗤一笑,说道:“小姐,侃少爷的意思是梨不能分的。”
“不能分?哦。”吴紫仙明白了,不由得感到好笑。
沈侃笑道:“就算我迷信好了。”
“那你就这么吃吧。”吴紫仙心里甜甜的,放下了刀子,起身去洗手。
吴淞瞧着他俩暧昧的样子,很是羡慕嫉妒恨,说道:“真是受不了。姐夫,马上就要加试了,你到底下不下场?”
“下!”
所谓加试亦是今次喜诏颁布的内容之一,喜诏上说各州府县的学院可自行斟酌,意思是说给广大童生一个机会,如果考得好,就可以成为学子,到县一级以上的高等学府里读书了。
虽然不是正经的恩科,但也是一次难得的机会,只对沈侃来说,如果他能顺利通过,也就能成为一名光荣的童生了。在未考取生员即秀才之前,能进入县学里,无疑亦是一次十分难得的好机会。
沈侃没参加过任何乡试,不是童生,但童生前文说过,乃是乡试中没有考中秀才的读书人的称谓而已,意思是说要从事科举功名的人。
原则上,任何男性平民都可以选择举业,代价则是这期间只能从事与读书相关的行业,种田除外,历朝历代都有很多读了一辈子书的落魄老童生。
沈侃自幼便开始读书,没有直接从事某一职业,所以也算是童生的,可明朝规定,唯有通过县试、府试两场考核,才能正式被录在童生册上,那才是朝廷承认,正八经的童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