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巧儿除了不甘心之外,其实最主要的是她已经有了心上人,一心预备着嫁给他。小≧说网w≦w≤w.
心上人姓汤,名叫汤忠河,乃是王家对面的老邻居汤家的孩子,二人青梅竹马之交。
汤忠河这一支亦属于家道中落,迹的本宗纷纷走出农村。汤忠河打小也念过书,但是没能考中秀才,后来家中无力供养他读书,送他在城内一家书馆做起了学徒。
五月有一天的黄昏,王巧儿偷偷出来散步,猛然看见汤家门前有人影一晃,闹得她很害怕,忽然那人影迎着她走过来,看清了是多日不见的汤忠河,不由得又喜又怕。
汤忠河走到近前,叫了声“妹妹”,拉着她来到一处僻静的地方,告诉巧儿他最近出师了,负责往各书院卖文具,昨儿还在城南某蒙学馆里,卖出去了大批笔墨纸砚,一下就赚了一二两银子,又说近来生意一天比一天好,已攒下了十两银子,应该可以养活家小了。
王巧儿安安静静的听着,眼眸闪出喜悦的光芒。就见他要求自己兑现誓言,答应嫁给他,他马上请媒人来提亲。
可惜此事因大旱给耽误了下来。前些日子,王巧儿对大哥的话动了心,想着不如去做几年侍女,一来见见世面,二来也积攒些嫁妆,将来的日子才能过得更好。
汤忠河对此很不愿意,几次回来反复劝她,那样子就像个丈夫教训妻子似的,频频追问既然你打算嫁给我了,为什么又要去抛头露面伺候别的男人?
年轻气盛的王巧儿不觉来了气,使性子说了些绝情的话,一直恼了好些日子,不理睬他。
还是他一个劲的说软话,他的那张嘴太会哄人,三言两语就给她哄笑了。
此刻的王巧儿回忆起当时的场景,那家伙竟趁着自己昏昏沉沉的当儿,动手动脚的,若不是正好村里人过来,天晓得接下来他会不会禽兽……
一想到这儿,王巧儿不禁面红耳赤,四肢都瘫软了,要不是上身靠着门框……
外头的王大还在喋喋不休,她却根本听不进去,内心中的青春火焰在熊熊燃烧。
她眯着眼眸,心说以他的人品模样,倒还配得上自己。
“现在他一天能赚百八十文,可以养活自己,所以嫁给他也算福气。”王巧儿美美想着,村里的年轻人没一个比得上他,听说城里有个有钱人要把闺女许给他,还吃了他的没趣呢。
王巧儿颇为得意,脸上情不自禁的笑了出来。
面对王大的追问,她又心说你这不是废话嘛!我预备嫁给他,从此安安生生的相夫教子。
突然,外头一阵大乱,惹得嫂子们像小孩子似的往外奔跑,口中直喊着:“来了,来了!”
王巧儿和王大等人也连忙走出去,一出大门,就见各家各户的人们都站在两旁,满脸都带着紧张的神色,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同一个方向。
王二妻子因丈夫没能及时买回来那两朵绢花,正在喃喃的诅咒丈夫,骂他怎么不死在外头。
杨寡妇则看到门前有几块碎砖头,急忙用她那两只湿漉漉的小脚,走过去将砖头儿拾起。
不想王四奶奶旋风一样的冲了回来,一见三嫂在那里挡着去路,不由分说伸手一推,险些使得杨寡妇一屁股坐在地上。
气得杨寡妇直起腰就想张口骂街,不料看见了霞光万道的王春芳正缓缓走来,立刻吓得闭上了嘴,顷刻间换上了阿谀的笑。
因为今日上庙会,所以王春芳特意穿了一身好衣服,而这一幕落在后头的沈侃眼中,大概猜到师妹盛装打扮不仅仅是为了要逛庙会,恐怕主要是为了来这里。
“没想到温温柔柔的师妹还有这一面,这女人呀!”沈侃摇了摇头。
王春芳本是娇小玲珑的身材,走起路来身轻如燕,此刻却好似真的千金一样的重,由唯一的贴身丫头搀着走路。
她身上穿着大红箭袖仿宫装的锦绣长裙,露出金花银边的滚边流苏以及一双镶金的高底绣花鞋。
一头秀梳了最新式的四环髻,清秀的脸蛋打扮的更加白嫩艳丽,显示日子过着非常舒心。阳光照射下,肌肤好像都能够出光来。耳朵上坠着很大的红宝石耳环,头上一支熠熠生辉的金步摇,一走一颤。
犹如宫里的娘娘省亲一般,王大小姐走的那叫一个慢,貌似是在故意展示自己的仪态,但对于老家的人却仿佛没有看见,谁也不打招呼,就这么慢腾腾的含笑走了进去。
不消说沈侃一脸无语,就连沈沛文和吴紫仙也同样惊讶,好在大家能懂得王大姑娘衣锦还乡的心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两个女孩都觉得尴尬不已,早已同时驻足不前了,一脸犹豫,到底跟不跟进去“现眼”。
“咦!那边山上的景致不错,我过去瞧瞧。”沈侃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沈沛文和吴紫仙对视一眼,赶紧跟着走了过去。
这时,王四奶奶早已跑到自家门前,将身体挡住大门,一手撩起了门帘,满脸堆笑的叫道:“姑娘慢慢走。”又向丫鬟笑道:“好生扶着小姐,我们这里还没你们茅房干净呢!”
正沉浸在虚荣心理的王春芳浑没注意临阵逃脱的同伴们,走到门前,抬脚就要跨过门槛,忽然王四的小儿子一头冲了过来,也要挤进门去。
匀不出手的王四奶奶见状急了,就见紧急时刻,她煞那间伸出小腿使出了太极的招数,竟能将灵活的儿子勾住,然后轻轻一拨,便把儿子拨到了身后,这招数委实高妙。
可惜受到‘万众瞩目’的王大小姐好像没看见,直接就进了门。
王四奶奶放下门帘,顺手狠狠扇了儿子一巴掌,小孩子捂着脸,马上就要咧嘴哭闹,她怕惊动了外甥女儿大驾,唬得一手勒住儿子脖颈,使其不能出声,随后又从钱袋里取出一个铜板,放在儿子手中。
果然孩子看见了钱不叫了,眼泪犹在脸上,笑着蹦蹦跳跳的出去给聂秃子的摊子开张去了。
王四奶奶随即也进了房,而其余三位妯娌等人愣是顶着烈日在外头排排站,没有召唤谁也不敢入内。
话说溜到村后的沈侃等人一时谁也没有话说,一片沉默。
沈沛文看着目不斜视往前走的吴紫仙,开口说道:“怪闷的,这里众花开得很好,咱们随便作几诗玩吧。也不用出题,也不限韵,也不拘体,各人咏一样花儿。”
“作诗?”沈侃很奇怪,心说大姐怎么回事,明明作诗却又什么都不限,明摆着是为了我呀!
他瞄了眼斜前方的小美女,大概一米六几的个头,亭亭玉立的修长身段极为令人赏心悦目,有些明白了。
不明所以的吴淞似乎毫不担心男女之防,笑道:“小弟可不咏这些花儿,我看中了那民居上的樟树,根从山后伸来,树身平卧在屋子里,树枝又挺出房外,蟠屈向上,直透山尖,真有蛟龙天峤之势,我想作它一篇长歌。”
“吴兄弟有如此雅兴,自然由你。”沈沛文笑道。
吴紫仙对此笑了笑,眼前的轻松气氛,让她跟着放松下来。
按理说他们一伙人应该姐弟一组的分开走,或者女生走在前面,男生远远跟在后面,而负责掌握尺度的无疑应该是沈侃,问题是他来自后世。
所以他不管不顾,其她人也就跟着萧规曹随,恰好吴紫仙又是个向来不屑于封建礼教的,在学堂读书就是明证。
沈沛文的年纪最大,其他人无不小于十六岁,对她来说都是弟弟妹妹,认为无妨碍,其她几个女孩也都没有往坏处想。
倒是不相干的外人姚公,此刻不知跑到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