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剑尽出,三尺青光迎着刺眼的日,留情剑!
萧念雪,任樱草,潘玉安三人,与台下的上百号人,厮杀在一起。
萧念雪很在乎任樱草,就像任樱草在乎他一般,他们二人在这数百人之间,交织着,变作了一场美丽的舞蹈。
周围无论多少敌人,他们已经觉得无所谓了,反正他们的眼中只有彼此。
潘玉安这边却撑不下去了,他望着那一把留情,三根银针,竟有些羡慕。
他已将衣服褪去,成了一个完完全全的紫面郎君,成了连云秀包养那个眉清目秀的小白脸。
剑锋芒,刀影狂!
顷刻之间,喊声连天!
潘玉安怒声道:“你们快来帮我!不然谁也别想活着!”
任樱草对着萧念雪一笑,二人虽什么话也未说,此刻却是心意想通的。
萧念雪还了任樱草一笑,便牵住任樱草的纤纤玉手,在这人群中往左突破开一个口子。
二人顺着口子一同跑进了潘玉安的包围圈,三人一齐相挡,当下轻松许多。
潘玉安道:“解药就在我这儿。”
萧念雪道:“所以你认为你必须活着?”
潘玉安笑道:“和死人要东西,总比活人难些吧。”
萧念雪笑道:“你现在真是个可爱的人。”
潘玉安疑惑不解:“甚么可爱?”
萧念雪道:“我们来救你并不是因为解药。”
“哦?”潘玉安不解。
萧念雪道:“当然,如果有解药更好。”
杀声震天!
………………………………………
庭院内,尸横遍地,血流成河,将那本来就不多的几树梅花都浸透了,变作了红色的梅花。
梅花上,也有血滴落下来。
萧念雪牵着任樱草的手,立于潘玉安一旁。
望着遍地的尸首与血流,将他以往杀人后的头痛都治好了。
萧念雪伸出一只手来,伸在潘玉安面前。
“什么?”潘玉安不解。
“你自然知道我说的是什么。”萧念雪道。
“解药,哈哈。”潘玉安朗声一笑,道:“给你就是。”
他将手伸进了自己的衣兜,寻摸许久,缓缓掏出一个瓶子来。
潘玉安道:“此次血洗金家,定会招来半个江湖的人。我们先离开,再给你解药也不迟。”
萧念雪问道:“你还是怕我拿了解药杀了你?”
潘玉安道:“毕竟你手中拿着那把剑上,沾了不知多少人的血。”
萧念雪笑道:“那你大可不必担心,如果我要杀你,现在便可杀了你。”
他顿了顿,继续道:“反正解药就在你手里。”
潘玉安忽地怔住了,劫后重生给他带来个疏忽,这一疏忽,竟忘了连云秀的那句话:
“和人做生意,最好不要带货物在身上,尤其是那人手里还拿着剑。”
潘玉安苦笑道:“你们拿了解药就要走吗?”
他担心的,其实只是没了这二人,出了金家便会丧命。
萧念雪讥讽道:“和你这样的人同行,不如养条宠物狗,至少它还会摇尾巴。”
他伸出手,拿了那个瓶子,潘玉安蓦然。
他没有阻止,也没有勇气来阻止。
萧念雪忽然问道:“你可知为何我们刚才要救你?”
潘玉安道:“本来我死了,你依旧会拿到解药的。”
萧念雪朗声一笑,拍了拍手,道:“你的命自然会有人来取,不过不是我。”
金府的正厅厅门,不知何时已被打开了,或许是被风吹开的吧,谁也没注意到这门什么时候开的。
就像谁也没注意到,正厅内,竟然还坐着一个人。
他的腿很短,腰很粗,斜倚在正对门的那张大椅子上。
他很低,很胖,手边的桌子上却放了一把比他的半个身子还要长些的剑。
萧念雪望向已然惊讶得合不拢嘴的潘玉安,笑道:“你可记得他?”
他,不是别的他,而是这家屋子的主人——金老板。
金老板正闭着眼睛,依靠在那张大椅子上,闭目养神。
他目睹了自己死后的一切,仿佛已然身心俱疲,没剩下一丝一毫的力气。
所以他只能这样瘫坐着,闭目养神。
潘玉安惊叫道:“你没有死!”
金老板缓缓道:“如果我死了,那这场好戏怕是再也看不到了。”
萧念雪笑道:“你是个爱看戏的人。”
金老板回了一笑,道:“你不也是麼?”
萧念雪问道:“那这出戏演的精彩不精彩?”
金老板拍手鼓掌,沧桑道:“精彩,精彩,真是妙极!”
他缓缓吐出口气,道:“女儿不是我的女儿,老婆不是我的老婆,我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要去杀他的后妈,却反被杀了。他后妈把自己的女儿杀了,又和她用我的钱包养来的小白脸一起来争我的钱,然后他后妈,我老婆,又被她包养的小白脸杀了,小白脸又扮作我的女儿,来独吞我的家业。”
金老板依旧不断的拍手鼓掌,苦笑着:“这场戏……呵呵……真是妙极了。”
其实,有些事,真的是真的死过一死,才能看这么清。
当所有人都认为你死了,才会将他们的本性暴露出来,你才会看清,原来你那么无助,那么孤独。
甚至,尸骨未寒,家产已不知过了几手。
萧念雪道:“那你怎么谢我请你看这出戏?”
金老板道:“等我杀了这个人,就将这万贯家业赠与二位,且让我去乡下种几年田吧。”
萧念雪笑道:“那倒不必,我这个人一向和钱有仇。”
金老板疑惑道:“和钱有仇?”
萧念雪仿佛是告诫般得,无奈说道:“钱多了,欢乐就少了。还不如钱少些,欢乐就多些。”
金老板朗声一笑,像是恍然大悟,又像是苦笑,叹道:“我一生这么精明,竟然在此刻才想明白这个道理,真是可悲。”
潘玉安已然面如死灰,又微微扬起眉毛,道:“但我还不想这么死。”
萧念雪问道:“你心中有疑惑?”
潘玉安点头,道:“不错。”
萧念雪笑道:“你想问为何我没有杀金老板?”
潘玉安道:“不错。”
萧念雪道:“因为我和他打了一个赌,在他死后,你们是先下葬,还是先争遗产。”
潘玉安道:“他输了。”
金老板苦笑,无奈道:“彻彻底底地输了。”
他拿起了桌上那把剑,目光冷冷,所到之处,正是潘玉安。
“家务事我一向是不爱掺合的。”
而萧念雪,他轻轻牵住了任樱草的手,回身一笑,说道。
二人手牵着手,一同走出了这偌大的金府,只给留下这空荡荡,遍布尸体与血流的美丽庭院。
任樱草被萧念雪牵着,如水般的目光望着萧念雪,她嫣然一笑,娇柔无限。
院内少了两个赏梅花的人,不过:
梅花,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