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灸分为两天来进行,在针灸后,自然少不了汤药的辅助。
能够越快把蛊虫从天负体内引出来越好,时间拖的久了,对他们三个人都不利。
作为引毒的人,过程稍有不慎会害了其他两个人不说,自己同样好不到哪里去。
以往研磨药材时总有夕颜在一旁帮忙,从未有过差错,让宁雪飞轻松不少。
伺候宁雪飞久了,自然而然和她有默契,做事多知道她的意思,两人许多时候的交谈方式不是对话,而是心照不宣。
没有默契两人做起事情来多少有些碍手碍脚,想到这些问题,宁雪飞干脆自己捣药制药。
院子里异常安静,又只有一个婢女,给宁雪飞行了不少的方便,没有吵闹的声音就是宁雪飞最需要的。
婢女帮不了宁雪飞什么,能做的便是把草药分清楚放在一边,再按照宁雪飞需要量的多少配置。
寂静的院子中除了树叶被风吹响的声音,不断回荡着井然有序的捣药声。
睿王站在门口不知听了多久,多次抬起手想敲开院子的大门,最后都放了下来。
宁雪飞正忙着,他进去能说什么呢?最后无非打扰她,而且他根本不知该如何开口。
那天是自己太急躁,掀了矮桌后拂袖而去,之后两人就没怎么说过话。
宁雪飞对他淡淡的,没有喜怒,更没有流露出对他的埋怨,让他觉得宁雪飞是不是不在乎自己,所以觉得怎样都无所谓了吧。
事情两个人都有错,吵架时总得有个人低头,不然这种情况会一直持续下去。
上回他受伤,宁雪飞先认了不满,这回就让他道歉一次吧。在其他面前就罢了,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何必计较那么多。
下次找个时间跟宁雪飞好生道歉,她并非喜欢无理取闹的女子,不过是不愿意拉下肩头的自尊罢了。
找来一个可以密封的坛子,宁雪飞把研碎的药材和药汁尽数倒进坛子中,和以少量的水,把银针小心翼翼的放进去封好,只消过两日就可起用银针。
下人说宁雪飞解释的煎药过程有些复杂,看的不是太明白,就拿了方子来询问宁雪飞。
时间紧急,宁雪飞哪里有时间和她解释那么多,干脆把药全部留在自己这头,亲自熬药能够更放心一些。
熬药是细心的活,为了不让药熬的太久或者是把里面的水熬干,必须得寸步不离的盯着,看好时辰,不得有任何差池。
宁雪飞自己看着药炉,壶口白烟袅袅,宁雪飞看的出神,眼见过了两个时辰,才把火熄灭,倒出药炉里的汤药,不多不少正好半碗。
药有些苦涩,宁雪飞怕素书喝不下去,亲自端了药送去素书的院子,推开门才发现天负也在素书的院子中。
下人都被遣退下去,里头只有他们二人。
天负不知和素书说了什么,正握着她的手,素书面色红润,都快红到耳根子,躲躲闪闪的不敢直视天负的眼睛,好不羞涩。
来过素书的院子几回,这里除了一个婢女加上素书就两个人,宁雪飞才想都没想就推门进来。
早知道天负在里面,宁雪飞断然不会如此鲁莽。
门推开那一刹那,屋里的两人也愣了,随即立刻松开了对方的手,宁雪飞端着手中的药站在门口好不尴尬,自己算不算断了他们的好事。
“娘娘你来了,民女这就为您倒杯水。”
素书慌乱的抽出放在天负掌心的手,脸红的更加厉害。
她淡定些还好,这一紧张起来宁雪飞只会越发尴尬。
见她真要去倒水,宁雪飞连忙阻止,人家在这里郎情妾意的说话,她还是快些离开比较好,就不打扰了。
“不不不,不用了,这是刚煎好的药,须得趁着热喝下去,有些苦,但绝对要喝的一滴不剩才行,榜样时分用过晚膳后我再把药送过来。”
宁雪飞把药放在桌上,转头就往外走,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不走还留在这里碍着人家不成。
“师妹且稍等,我有一事与师妹说,且容我把话说完。”
睿王与宁雪飞来盟主府有一段时日,因为天负卧病在榻的原因,不曾招待过他们二人,怎么说都于理不合。
有宁雪飞的药对身体进行暂时的调理,天负的身体已经没有以往那么举步维艰,下床行走不成问题。
来盟主府宁雪飞帮了不少的忙,反正他有余力,不如为宁雪飞他们举行一个迟来接风洗尘的宴会,算是对他们的答谢。
“是家宴,就家里头的人,穿的不用过于隆重,望师妹赏个脸。”
天负亲自邀请自己,让宁雪飞有些受宠若惊,这么说怎么有些像她不情愿出席似的,诚惶诚恐的应了后宁雪飞就回了院子。
婢女在院子里抱着红楼和白楼放到树上,相处几天过后他们相处的算是融洽。
好在他们两个不是话多之人,一起玩闹时不会不小心开口说话。
因为彤云多年前暗害素文夫人的事情被宁雪飞揭发,彤云被打入水牢,多年前的真相公诸于众,而婢女算是给了自己的恩人一个交代。
对宁雪飞的恩情,婢女感恩戴德,对她全然卸下了防御。
宁雪飞觉得她是大题小做了,就算没有她,宁雪飞同样是要这么做的,她不过是自私的为了自己着想。
怕彤云反咬她一口,最主要因为她看不惯彤云母女的做法。
离宴会的开始还有一段时间,有的是时间准备,宁雪飞并不着急。
拿了一本书坐在院子中看了起来,既然是家宴,随便穿一件襦裙稍微梳妆就是,没必要把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让人笑话。
红楼跳到宁雪飞的肩膀上静默着,宁雪飞早已习惯这种相处形式,不说什么。倒是白楼,一跳到宁雪飞的头上就抓她的头发。
宁雪飞的头发本就披着,乱了也不碍事,就任由白楼玩着。白楼只顾着玩宁雪飞的长发,不慎脚下一滑就要往下摔。
白楼忽然“急中生智”的抓住宁雪飞的头发,在空中悬挂着。
宁雪飞痛呼一声,就不能够稍微轻点,真是不安生。
宁雪飞托住白楼,把他放到一边,示意他安静坐着,白楼吐了吐小舌头,怕宁雪飞生气不敢再造次,难得安静的在桌上坐下。
婢女上前要替宁雪飞把头发理顺被她拒绝,在自己的院子里不用在乎这些。
“对了,从衣柜里找出来一件看的过去但是又不繁重的衣服挑出来几件,让我看看哪件适合,今日师兄要办一场家宴,虽说人只有那么几个,怎的也不好失了体面。”
顾及到自己的身份,转念想想觉得穿的太随意不好,不用太过隆重是确实。
可也得让人看的过去不是,其他人宁雪飞无所谓,知道他们不会说什么,就天蜜让宁雪飞有些头疼。
不穿的慎重一些,天蜜指不定怎么挖苦她,话说的太难听,还有那么多人在,宁雪飞的脸往哪里搁。
婢女会意,并未多问乖乖走进寝房,过了半响抱出来几件折叠整齐的裙裳。
婢女正愁着怎么展开来让宁雪飞看,宁雪飞干脆把桌上的东西收拾起来放到一边,对她招了招手,让其把衣服全放到桌上来。
宁雪飞简单的看了几眼,把花样有些简单的和过于华丽的放到一边,怎么想找一件合自己心意的衣服都这么难。
正当宁雪飞要把裙裳全部整理起来时,不经意瞥见被压在最下头的淡青色的裙子,裙子被叠整齐,很淡然的颜色,却让人一眼就注意到。
淡青色的裙裳上绣着藤萝图样,不华丽却精细,是怎样巧的双手才能修出这样的精美的图案来。
来盟主府没有带多少衣物,只是准备了几件偏向中性的简单装束,这些衣裙都是后来官家差库房送来的东西。
宁雪飞特意吩咐过,不要太繁杂的款式,她不喜欢在家里都穿着太过繁重的着装,实在太累人。
碍于她的身份吧,也许是,在送来的衣服中还是掺了几件样式华丽繁杂的。
再好看的衣服只要款式繁琐宁雪飞看都不想看上一眼,唯独这件裙子,宁雪飞一眼相中,格外喜欢。
裙子是齐腰襦裙,上半身是白色的缎子,衣襟上绣着好看的花纹。
袖子的下半部分以及一半的下裙是淡青色的,裙摆边缘同样绣着图纹。
袖子是特意做宽的,穿着有种翩然若仙的超凡脱俗之感,宁雪飞唯独喜欢淡淡的颜色。
让婢女拿来妆匣,挑了一副浅色的头钗算是完事。
宁雪飞摆看手中的襦裙爱不释手,见她喜欢,婢女心中跟着欢欣起来。
“你们几个去把本小姐最好看的一套衣服还有最华丽的头饰给拿来,这次的家宴可是我为数不多的机会,你们可都给本小姐悠着些。”
天蜜向天负求情数次,让他放了母亲,天负哪里会轻易就放了彤云出来。
让她知道自己与素书的事情,天负怕极了彤云会再度对素书下手。
因为疏忽他已失去一个自己心爱的女子,不想再失去第二个,离别是痛苦的,没有人想去多次经历,哪怕一次都不想。
天蜜见天负铁了心不会放彤云,她只好低声下气的祈求天负,哪怕是让她见母亲一面都好,她已有几日没见到母亲,心中好不想念。
天负在此之前就说过,把彤云关入水牢,不允许任何人前往探望,就连老管家天负都没有同意,更何况是她。
彤云诡计多端,让她见身边的人,她绝对会唆使他们把自己救出去。
对这个女人,她诡计多端,善于算计,挖了一个又一个坑让一无所知的他跳下去,彤云口口声声义正言辞的数落他的不是,说恨他。
彤云做了那么多丧尽天良的事情,暗杀了他心爱的女子,他何尝不恨她,天负不想再掉进她挖的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