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周鹤然一个电话让我又陷入了深深沉思,这算什么事种尸道人大张旗鼓,不顾及妖界历来奉行的行事低调,不打扰尘世的原则,豁出自己去,动用妖法,点起诈尸令,闹得满城风雨,如今官面上的人都惊动了。
我当即问好周鹤然地址,和玄真李小赞驱车赶往周鹤然的远房姨父家。
他不幸出车祸死掉的姨夫叫于国强,家在城郊,往他家走的时候路经过一条街,路旁全是粉红色小发廊,正是城乡结合部的地段。
三打听五打听,好歹找到了于国强家门。周鹤然的车就停在门口。
我们三人下车,正好遇到周鹤然出来,我第一句话就问:“这事到底有多少人知道”
周鹤然说道:“我姨没什么亲戚,现在就我姨和她公婆知道这事,刚才她吓晕了,现在刚刚反过劲来。”
周鹤然头前带路,我们进了于国强家小院,虽然是城乡结合部的小院,但一看院子里精致的装修就知道是个富裕之家,虽说不到大富大贵的份,但远超小康。
只见屋里只有一个老头和一个老太太,还有一个中年妇女,正是周鹤然的小姨。
于老头见周鹤然从外面请了道士回来,上来接住我们说:“道长,我活这么大岁数,白发人送黑发人,没想到儿子怨气这么大,诈了尸了,肯定是有人害了他啊。”
我心下琢磨,这肯定是周鹤然小姨单单把周鹤然叫来的原因。
我问:“亡者在哪”
老头领着我们进了西厢房,进门一看,于大强盘腿坐在屋内。我们一进门,于大强的尸体竟然裂开嘴角,笑了一下。
老头眼前一个黑,差点没站住,本来白发人送黑发人就够凄凉的了,还赶上这么个邪乎事,见死尸能动,哪能不晕。好在毕竟是亲儿子,打断骨头连着筋,父精母血,再怎么吓人也不至于把父母吓得死去活来。
玄真搀着于老头勉强镇定下来,看那死尸时,并没有很厉害的外伤,只是头部撞了个大口子,在医院时已经被人清理干净了,大凡车祸,一般被撞得血头血脸的,车都散架了的,反而没事,为什么呢,因为身上的肉或者车身都已经把那撞击力给卸掉了。而表面伤口不大,或者车辆非常完整的现场,往往人命保不住,因为是硬碰硬。
当下李小赞见死尸不动,上前掰开手心一看,果然见手心里用毛笔写着:杀花溅春。
李小赞就是干这个的,所以不怕死人,问于老头道:“大爷,他是怎么自己回来的”
于老头悲戚的说道:“本来是在坞原县太平间放着,等到事故处理完了下葬,谁曾想,今天一打开西厢房的门,竟然坐在屋里,手心里有字,这才叫了儿媳妇的侄女来,俺是怕我儿死得冤啊,这是到死没忘了害他的那个人啊,就是花溅春。”
忽然听到院外一尘骚动,周鹤然的小姨在外嘟嘟囔囔:“一定是个狐狸精干的,我就知道于国强在外不老实,一定是学人家养小三,在外面缠上了个小妖精,给不了人家名分,被小妖精制造车祸假象,害死了,现在知道后悔了,诈了尸回来报信,不见手心里写着小妖精名字。”
周鹤然小姨嘴里的小妖精指得是二奶或者小三,一般用于女人称呼比自己年轻艳丽的竞争者的称呼。是骂人的话,而并不知道花溅春是个花妖,一如红楼梦里,说小浪蹄子,骚蹄子之类的。
周鹤然并没有听信,她跟我们经历过一些是故,本身接受能力也很强,是我们自己人,能够说些直白的话。我把周鹤然叫了过来低声说道:“花溅春确实是个小妖,但绝对不会看上于国强这种中年男人,内中详情,以后给你解释,这事你要往科学方面引导,尽量把这事的影响消灭到最小,其他的事我们来办,花溅春是我们朋友。”
周鹤然悄悄道:“哼,我就知道玄真外面花花草草的不少,这人肯定是他认识的。”
我不知道周鹤然何以这么想玄真,明明是我们仨一块认识的花溅春,但女人的友谊不好乱猜,谁知道她们想什么,就玄真这龌龊样,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还花花草草顶多能惹个狗尿苔,一身骚。
由于人多,我摆了摆手,没言语。
周鹤然压低声音给又说:“我也觉得冤鬼报案是包公案里面才有的故事,有些荒唐,不足信,可死尸在这摆着,你们得先把眼前头的事抹平啊。”
这个我犯了难,补天遗术记载妖术千千万,有那么几条是讲怎么对付诈尸的,可恨手头没有妖术齑,我也没想过以后的业务定位在给人处理诈尸上。
李小赞在旁一挽袖子,冲我得意的笑笑:“今天该哥们露一手了。”
对于老头说:“于国强生前的枕头给我拿一个来。”
又吩咐玄真:“去车上拿朱砂和符纸。”
吩咐周鹤然:“你去给我弄碗酒来。”
我见李小赞胸有成竹的样,很是欣慰,问道:“那我干点什么”
李小赞的得意的说:“你在旁边看着,好好学着点。”
终于有件事撞到了李小赞手上,这是他的专业,人家就是吃死人饭的,拉一辈子死尸再没见过几个诈尸的,出去都不好意思和人打招呼,再不会几手压诈尸的花活儿,怎么在江湖上混。
不一会枕头拿来,李小赞把枕头放在一张小桌子上,将一些黄纸在枕头上印了印,随即卷起黄纸,跪在地上,把黄纸烧了,冲着枕头磕了个头,口中念念有词。
继而拿着黄符纸,墨点朱砂,在纸上龙飞凤舞,像符咒吧,没有符咒的格式,像书法吧谁也看不懂,那写的和怀素一样,未了还在符上画了个押,那叫阴魂押。
吐口唾沫,把那符纸吧嗒一声贴在了于国强的额头上,又掰开于国强的双手,这费了老大力气,死人紧身子,一旦僵了,掰也掰不开,好歹李小赞是干这行的,知道哪出是关节哪处是骨头,顺着筋掰,于国强的尸体呈怀抱之状,李小赞将祭好的枕头塞入于国强怀内。
说起来也邪,刚刚掰不开的胳膊,一旦接触到枕头,那双臂自然而然合拢,李小赞都没用多少力气,就让于国强怀抱枕头。
又一手拿着酒瓶子,拧开盖子,咕咚深喝一大口,围着于国强的死尸蹦蹦跳跳转了三圈,回过头来,一口酒喷在了于国强额头上,然后念念有词,什么三殿阎罗休逞能,过往道君听分明
念了一会,又深喝一口酒,拿着火机在嘴边打了个火,一口酒喷出去,火光冲天,要知道即使是高度烈性酒,也不是谁喷出来就能点着的,李小赞绝对有亡灵法则,那火光闪出,说来也怪,于国强的死尸当即瘫倒在地上,软了。
李小赞叫道:“快拿清水和钢丝球。”
李老头见状,觉得手段非凡,不敢怠慢,急急忙忙跑到厨下,端了一碗清水,拿了一个钢丝球。
李小赞接物在手,先喝一口清水,朝着于国强抱枕头的手心噗嗤就是一口,然后拿着钢丝球使劲一搓,那墨迹一会功夫就不见了踪影。
李小赞又喝一口水,使劲吃奶得劲朝着死尸手心一喷,算是给于国强涮了涮。
那于国强的死尸倒在地上,嘴角的笑容立刻没有了。
浑如正常死尸一般,看不到半点亡灵挣扎的迹象。
我不禁挑起大拇哥:“小赞,你行啊,不愧是专业人士。”
于老头见李小赞一来二往就把自己儿子怨灵按了下去,开口说道:“小周请的大师果然不差,可就是一件事闹不明白,不知道是太平间里招了猫狗还是咋的,为什么我儿子会诈尸呢诈尸也罢了,为什么手心里还写着一个人名,要不是生前结怨,死后谁肯闹这么大动静”
于老头所说的小周,就是周鹤然了,我接茬道:“老大爷你不必挂怀,花溅春这人纯属子虚乌有,你儿子葬身于车祸,这个有关方面已经给出了明确的责任,不会弄错的。法网恢恢,疏而不漏。想来这件事别有蹊跷,也不一定就是诈尸,有可能是别有用心之人鼓捣的恶作剧,亡者已逝,存者堪怜,你老节哀顺变,想来生老病死,谁个能够躲过,命数一定,强求无益。”
于老头沉吟半晌不语。
我自然要替花溅春掩饰,不管怎样,花溅春是因为惩恶扬善才遭此非议,而且这会自己尚且蒙在鼓里,我再不出言敲敲边鼓,一旦此事闹得沸沸扬扬,全城皆知,即使花溅春本没有什么事,官方也可以证明其无事,但众人都知道花溅春神神叨叨,邪邪乎乎,让一个女孩子家,名声何存以后怎么立足
于老头见自己儿子尸体已经无碍,出门给我们烧茶去了。周鹤然凑过来对我们说道:“这事我先这么着掩饰过去,但花溅春我是会去查的,不管你们朋友也好,知己也好,这件事绝对另存玄机。”
我一听这话,不由得说道:“你别查,不但不能查,而且警方要关注此事时,你还要动用你能最大极限,给我们打掩护,把这事往闹剧方面引导。”
周鹤然上来犟脾气道:“你这一说我还非查不可,我就要看看是何方小妖精,把你们迷惑的这么神魂颠倒,要是没事就作罢,要是有事,别怪我不留情面。”
女人们的世界我们不懂,想起这几天的坎坷,又想起花溅春的好,又瞅见周鹤然的倔强,我实在忍无可忍,说道:“周鹤然,怎么着你才能信我我给你跪下求你吧。”
男儿膝下有黄金,但说到花溅春的事,我不知为什么,不由自主的着急。就势就要跪下。李小赞和玄真连忙过来扶住,周鹤然业没想到我会有这么大反应,过来拉我一把,忙问道:“你这是何必啊”
我带着哭腔说道:“花溅春不是那能吃言语的人,千万别去调查她。以后我慢慢给你解释。”
周鹤然勉强点点头。
我们三人茶也没喝一碗,就急急忙忙出的门来,玄真开起车来问:“咱们去哪”
我道:“该去看看花溅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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