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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凝抿抿唇，出了浴室门。肖劲在原地立了一会，干脆关上门，脱衣服洗澡。穆凝坐在床边，望了眼浴室的方向，肖劲在里面的动作她看得一清二楚，想到刚刚她一穿好衣服肖劲就进了浴室，脸色便有点不好。
穆凝隔着磨砂玻璃门望着他修长的双腿，看了会，和衣躺到床上，侧了侧身子，朝向窗户的方向。
她头一沾枕头，立刻像装了一半沙子的皮球翻个一样，脑袋里像有什么慢慢朝底下滑去，脑袋越来越沉，穆凝能清晰感觉到自己在某一刻沉睡了过去。
肖劲洗完澡，下半身只围了条浴巾出来。
他在浴室门口拿毛巾擦着头发，见穆凝睡了，手上动作停了下来。他走过去、坐在床边。
穆凝头发还湿着，这会贴在颈后，她却睡熟了全无所觉。
肖劲捉住掉落在她胸前的一缕长发，顺到身后，轻轻拍了拍她的肩。
“穆凝？”
喊了几次她都没醒，肖劲笑了笑，拿来吹风机。肖劲拿手试了试热风的温度，调低了一个档，坐在床边给她吹头发，吹风机动静很大，肖劲将她的头发铺在她身后的床上，动作很轻，尽力避着她的耳朵，不想吵醒她。
一点点吹干了，她的头发又黑又亮，柔软地铺在床上，像海藻。肖劲低下头，吻了吻她的发心。
穆凝却在这时候醒了。
两人视线对上，肖劲面不改色道，“你身上好香。”
穆凝坐起身，说：“沐浴露的味道。”
她摸了摸头发，发现已经干了，“你给我吹干的？”
“怕你着凉。”
穆凝抬眼望着他，肖劲看着她的眼睛，目光笔直而坦荡。灯光下，他眉眼深邃温柔，脸上满是言挚意切的情意。穆凝别开眼。
肖劲问：“怎么忽然睡了，很累？”
穆凝按了按额头，“大概吧。”
“为什么不到被子里？”
“怕睡沉了。”
肖劲笑了声，“就那么怕错过日出？”
穆凝看了会他，伸手拍拍他的脸，“你吃醋啊？”
“没。”
穆凝哼笑一声，扯了扯他身上的浴巾，“你这么穿不冷？”
“我热着呢。”
别有深意的一句，穆凝笑了笑，看了眼时间。两点半了。她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天空是靛蓝色，星星很亮。月亮不在视野里，她四处找了找，没寻见，正要转身，身后有人靠上来了。
肖劲从她身后环着她的腰，拨开黑发、在她耳根后面亲了下。穆凝要挣，手却教他紧握着贴在腰上，看起来倒像是她抓着他不撒手。
“跟我一起爬山还老想着他，嗯？”
他咬了一下她的耳垂，穆凝一颤，“没想他，你自己脑补什么呢？”
“是我乱想？”他转过她身子，挑起她的下巴，在她唇上轻咬了一下，“你没跟他一起爬过山？你没跟他一起爬山却错过日出？你没有一直觉得遗憾、所以心心念念想要跟他在山顶看一回日出，但对方变成我，你也凑合？”
她蓦地抓住他腰间的浴巾边缘，手指伸进去，贴着他的腰上紧绷的肌肉，威胁说：“你信不信我把你浴巾扯了？”
肖劲轻笑一声，“我里面没穿。”
穆凝手抓得更紧，她眼睛一瞬不眨地盯着他，最后判断他并不是在说谎，松开了手指。
两个人相对无言。过了会，肖劲道，“你觉得我刚刚说的都不是事实，那你怎么证明？”
“我为什么要证明？”
他单手扣住她的腰，另一只手迅速拉上了窗帘，人上前一步，将她按到窗前，垂眸盯着她的脸。穆凝微蜷着身子，不得已仰视他。他矮下身子靠近，薄唇一点点贴近她的脸，穆凝紧抿着唇，偏了偏头，眼皮上忽然一热。
他没有吻她的嘴唇，而是亲了她的眼睛。穆凝一怔，微抬了下头，他的吻顺势落在她的鼻尖，脸颊，他呼出的热气喷薄在她脸上，霸道的男性气息夹杂着清新的牙膏味。
他撑起身子圈着她，黑而亮的眼紧盯着她脸上表情，她嘴唇动了动，肖劲蓦地低头，轻轻吻住她的嘴唇。
他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却没有闭眼。
过了很久，他撤开唇，轻描淡写地说：“你刚刚没有推开我。”
说完他将圈着她的手臂收回，坐到床沿捞起手机。电量不足，他给手机充电，坐到电脑前。是台一体机，没什么名气的牌子。
他随手打开，发现桌面上有一款游戏。他登录了许久不曾用过的帐号，消息一直在闪，他一一点开，里头大多数是解除好友关系的通知。
他心思微动，点开好友名单，只有三五个人的头像亮着，他往下拉了拉，看到一个名字。
宁猹，跟秀气文雅完全沾不上边的名字，帐号的主人却是一个娇小的小姑娘。当年他偷偷报名参加市里的游戏比赛，跟她有过一面之缘。她也是参赛者之一，半决赛是第一名，决赛时却退出了，他始终不知道原因。
他正出神，身后的人忽然道，“这款游戏还有人在玩？”
肖劲回头，说：“有，但很少了。”
穆凝无意窥探他的隐私，坐到床头翻杂志，肖劲想起以前的事，轻道，“念高中时我曾参加过这款游戏的比赛，遇到一个很厉害的小姑娘，只可惜，她半决赛时成绩很好，决赛却因事没来。”
穆凝翻杂志的动作停下，垂眸听着。
“那时候我输给她，觉得不服气，见到她人就更不服气，瘦瘦小小的小姑娘，手速能快到哪里去？但我就是输了。”
穆凝合上杂志，“你见过她？”
“见过一面。”
“记住她长相了么？”
“差不多。”
穆凝笑了声，“你比赛的名次是第几？”
“第二，她是第一名。”
穆凝走过去，看了眼电脑上他的帐号，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行啊，这么多年升了三级。”
肖劲沉默片刻，道，“你是宁猹？”
“是我。”
肖劲紧接着道，“那你还记不记得半决赛结束以后，你错牵过一个人的手？”
穆凝回想了一下，说：“没印象，那个人不会是你吧？”
“嗯。”
比赛时，参赛者信息保密。他那天正好跟在她身后，听她打电话跟人汇报喜讯，他跟了一会，两个人教人群冲散，他盯着她的方向，当她伸手过来时他便下意识地握住了她的手。
她意识到牵错人，朝他吐了吐舌头，可爱俏皮，跟现在没有半点相像。
穆凝像是猜到他心里在想什么，开口问道，“我跟那时候不像？”
肖劲坦然摇头，“不像。”
穆凝笑了声，“是以前好看还是现在？”
肖劲说：“以前什么样儿记不清了。”
“你刚刚不是还说记得差不多？”
“我讲错了。”
穆凝哼了声。
过了会，她说：“你跟人打一局吧，我看你打。”
“算了，现在手生，免得丢人现眼。”
“就我一人看着，输了不丢人。”
肖劲动了动唇，最后说：“影响战绩。”
“一款游戏，你准备玩一辈子？”
“不是，以后有时间想玩几局，你如果有兴趣我们两个可以PK。”
“没兴趣，我一定赢你的。”
肖劲笑了笑，叹口气说：“拭目以待。”
快日出了，穆凝点点他身上，“你先把衣服穿好，一会要绕到后山去看日出，人会有点多，我们一会过去占个好位置。”
肖劲确认窗帘拉好后，直接抽走了浴巾，穆凝一时没来得及收回视线，该看的不该看的都印在了脑子里。她若无其事转过头去，去浴室洗脸。
肖劲跟了进去，身上只套了条裤子，穆凝回头瞪他，“你进来做什么？”
肖劲指了指墙上，“我湿衣服挂那儿，进来拿。”
他站在门后没动，仗着腿长手长，从她身后绕过她够到了自己的衣服，他捞进手里，转头丢进了一旁的垃圾桶。
“浪费。”穆凝正在抹脸，对着镜子讲了一句。
肖劲本来要出去了，又转过身看着镜子里她的眼，“我捡回来你穿？”
“死远点儿。”
肖劲笑着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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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山上有一块大石，能够坐下好几十人。穆凝跟肖劲选了靠边但靠前的位置，盯着天边橙红色的云海。
太阳渐渐露出一个尖，慢慢照亮了云彩。
太阳下面一片绛红色，中间橙红色的云海变成金色，一点点发亮。
再往上的天空微微亮起，白中夹着丝灰，没有白天的澄澈，一点点过渡到头顶深青色的苍穹。
太阳慢慢地升起，最后将东方的云彩完全照亮。
有游客掩不住激动，低声叫了出来。
穆凝感到手上一紧，她低头看去，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两个人的手已经握在一起。肖劲察觉到她的注视，摩挲了下她的手背。
看完日出回酒店的路上，他亦没有松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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