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司马静正难受得厉害,心中十分恼火,她便很不耐烦地骂道:“大半夜的是谁在这里敲丧钟?”
这时只听到传来素云的声音道:“太后,南王府的人来了,说有急事要见您跟皇上,现在正在广德殿候着呢。”
素云的话音刚落,司马静的心里咯噔一下,心跳突然加速,顿时清醒了不少。她看了看自鸣钟,此时正是丑时,她便连忙穿了衣服起来,先是向着观音菩萨像磕了三个头,然后推门出来道:“素云你在家等着,小玉速速跟我来。”
说着,司马静便带着小玉来到了广德殿,此时龙啸虎已经在那里了,还有龙啸坤的妻子吴氏和其子龙腾玉龙腾河以及管家李度都跪在那里。
司马静问道:“这是出什么事了,大半夜的不睡觉?”
吴氏和两个儿子只顾趴在地上痛哭,只有李度道:“太后,我们王爷他突然暴毙了。”
““啊?”司马静虽然早就知道了这件事,但是她还是装作非常惊讶以及不可相信的样子。
龙啸虎的脸色也非常难看,他看了一眼司马静,又接着摇头叹息。
这时,司马静也陷入沉默之中,过了半天她才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也没听说他生过病,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说没就没了。”
李度听了忙向前跪道:“回太后的话,我们王爷临睡之前还好好的,奴才与他老人家对饮了几杯,一会儿王爷说困了,奴才便服侍他老人家睡下了。没想到的是,他老人家却一睡不醒了。”
说完,他老泪纵横。李度这话也有向司马静表明自己忠心的意思,他好像是说,我已经亲手将自己跟了三十年的主人杀害了,太后你看着办吧。
司马静听了点点头,向吴氏道:“南王妃,事已至此,不必难过了。生老病死都是人之常情,现在你要振作起来,不要因此而哭坏了身子,那就祸不单行了。若是坤儿在天有灵,也死不瞑目的。”
吴氏听了司马静的劝解,只好点点头道:“太后的教导,臣妾都记住了。”
司马静又向龙腾玉和龙腾河道:“你们父亲没了,即使你们再心疼,也不如你们母亲心疼。你们两个一定要照顾好你们的母亲,多多的开导开导她,让她早日从悲痛中摆脱出来。”
龙腾玉龙腾河都忙磕头说是。
司马静又看了看龙啸虎,发现他的脸色一直不对。她知道他是为了这个事心中不自在,她向龙啸虎微微一笑道:“皇上,你二哥没了,我知道你心里很难过。但是,此时还有许多事情需要你做主。你看南王的葬礼一事该怎么办才好?”
龙啸虎没有看司马静,只是低声说道:“有母后在此做主,儿臣都听母后的。”
司马静从龙啸虎的话语中听出了对自己的不满,她只是淡淡一笑道:“既然皇上这么信得过我,那我就越俎代庖,替皇上做主了。南亲王龙啸坤系先皇次子,文武双全,忠心可嘉。不幸中年离世,令人唏嘘不已。着即按亲王礼厚葬,其长子腾玉继承王位,为南郡王。其次子腾河特加封为诚郡王。”
龙腾玉龙腾河听了都感激不已道:“臣蒙太后和皇上隆恩,无以为报。臣只有竭尽全力报效朝廷。”
司马静道:“很好,你们心中有朝廷,我心甚慰。你们先陪你母亲回府去,一会儿我和皇上就过去。”
他们都答应了一声,便走了。
“李总管,你等等。”李度也要走时,司马静喊住了他。
李度忙停住了脚步,垂首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司马静笑道:“李总管,这次你的功劳可大了。我要重重地赏你。”
说着,司马静又向小玉道:“你去把我事先为李总管准备的礼物拿来。”
小玉答应一声便去了。
李度这才叹息道:“奴才为皇上和太后办事心甘情愿的,不敢要赏赐。只要国家繁荣昌盛,国泰民安,奴才就是死也无怨无悔。”
司马静听了,又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李总管有这样的胸怀,更加让我感到钦佩。所以今天的礼物你一定要收下,不然就是瞧不起我跟皇上了。”
这时,正好小玉将礼物拿来,她将箱子打开呈现在李度的面前。这又是一箱价值不菲的金银珠宝。
李度咽了口唾沫,然后又道:“既然太后和皇上对奴才如此厚爱,奴才再推却也就是大不敬了。不过奴才有一个要求,希望太后能够成全奴才。”
司马静点点头道:“你说吧。”
李度深深地磕头道:“王爷跟奴才主仆一场,如今他去了,奴才不能为他做点什么。奴才只请求太后能够允许,奴才将您赏的宝贝替奴才为王爷殉葬。”
司马静听李度这么说,脸上立刻闪过一道阴影,心中不甚乐意。但是她仍然笑道:“这都是李总管的了,悉听尊便吧。”
李度又连忙拜谢。然后又起身告辞了。
司马静又向龙啸虎道:“皇上,南王的死是皆大欢喜,你不必为此愁肠百结了。”
龙啸虎没有回声,只是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发着呆。
司马静又道:“我回去收拾收拾,一会儿咱们去南王府。”
办完了龙啸坤的葬礼,司马静心中的那块大石头总算落地了。这时,她想起她曾在观音菩萨像前许下心愿,如果此事能够进展顺利,她将为观音菩萨重修庙宇,重塑金身。
所以,次日她便命人去办此事。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来回说,李度悬梁自尽了。
这个消息对司马静来说太突然,在她的心中杀不杀李度,还没有完全定夺。也许她会留着他的。
司马静长叹一声道:“将李度厚葬,将其子加封二品一等带刀侍卫,令他先回去守孝,待到孝满,回来述职。”
说完,司马静觉得心中非常压抑,她便出去透透气。
这时她看到小玉正在那里摆弄花草,她不禁看了小玉一眼,这个丫头知道自己太多的秘密了。如果留在身边,万一哪一天她的嘴不严,将司马静的事说出一两件去,就令司马静无法做人。
想到这里,司马静便向小玉这边走来。
“小玉,在忙什么呢?”司马静笑问道。
小玉一看是司马静,忙站起身来陪笑道:“奴婢在拾掇拾掇一下这些花草,不然太难看了。”
司马静又笑道:“还是你有心。你赶紧拾掇吧,我在这里坐会儿和你说会儿话。”
说着,她便坐在走廊的木板上。
她又问道:“你今年多大了,跟着我多长时间了?”
小玉答道:“奴婢比太后小五岁,今年二十六了,从十一岁就跟着太后,到今年整整十五个春秋了。”
司马静叹息道:“哎,时间过得好快啊,转眼间十五年过去了。在我的印象里你还是那个可爱的小女孩儿呢。没想到你都二十六了,是时候找一个好人家嫁了。”
小玉听司马静这么说,顿时脸色羞得通红道:“奴婢终身不嫁,奴婢要伺候太后一辈子。”
司马静以为小玉这是因为害羞而故意这样说的,所以她又道:“我倒是为你寻摸了一个好人,就是在江南茶庄里有一个制茶师叫做陆小羽,年纪比你大些,但是没有娶过,人也老实。不如我给你们撮合一下,你就嫁过去享福得了。”
司马静的话音刚落,没想到小玉突然站起来道:“太后,奴婢说话算话,说不嫁就不嫁,您就是拿刀架在奴婢的脖子上,奴婢也不会嫁的。”
此时,司马静才知道小玉是真的不想出家。但是她现在看到小玉便觉得十分碍眼。最后她咬咬牙狠狠心,决定忍痛割爱。
那天傍晚,司马静趁人不主意,提着一壶酒来到了小玉的房间。
此时,小玉正躺在床上发呆,她见司马静进来忙站了起来道:“太后,您找奴婢有什么事吗?”
司马静笑道:“没事儿,就是想找你聊聊天。还有,今白天的事儿都是我不好,我特意来向你赔礼道歉的,你不要放在心上了。”
小玉是一个聪明人,她见司马静拿着酒壶,心中便明白了司马静的意思。这就是所谓的狡兔死,走狗烹。敌国破,谋臣亡。虽然她不是谋臣,但是她在司马静的前半生中起着非常重要的作用。
她苦笑一声道:“奴婢知道太后是为奴婢好,可是奴婢伺候惯了太后,一旦离开您,奴婢还不如死了算了。”
司马静刚要说话时,又听小玉道:“太后,奴婢有点儿不舒服,不能陪您了,您先回去吧。”
司马静听了心中一阵难过,眼睛里含着眼泪就跑了出去。
司马静走后,小玉的眼中也顿时模糊了,她拿起司马静带来的酒壶,不禁仰天大笑。但是此时她没有勇气将酒喝下去。
司马静回到房中,也是思绪万千。此时她便觉得有些后悔,她知道小玉对她是忠心耿耿的,绝对做不出对不起自己的事。但是现在有可能小玉已经将酒喝下去了。
这时,她长叹一声,便用《三国演义》中曹操那句名言自我安慰道:“哎,宁教我负天下人,不教天下人负我。”
说完,她躺在榻上闭上了眼睛,静等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