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下面那个抽屉里找到的,没有什么想解释的吗?”颜玦的声音由耳边响起,像是冬天的风雪刮过身上,绝对的冷。
盛夏抬眼对上他的神色便知道他误会了,也顾不得手里那个瓶子,说:“我可以解释——”
“解释。”他将手里的烟掐断,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可是她话都没有说完就被他打断又是什么意思?
“颜玦,这药我之前确实吃过,可是结婚后我真的没吃。”盛夏急急道。
颜玦显然不信,他倾身一把将她拽自己面前,目光像扫描仪从自己身上扫过,最后捏着她的下巴问:“盛夏,我够努力了吧?”接着便感觉一只大掌隔着自己衣料摸上自己平坦的小腹。
盛夏的脸骤然转红,是因为他明白的意思,问她为什么还没有动静。
天知道,她为什么还没怀孕?
“你不相信我?”盛夏问,模样有点委屈。
颜玦不说话,只是拿幽深的眸子看着她。
他那么努力、勤奋了,她一直都没怀孕,现在又让他无意间发现她居然还有避孕药这种东西,他怎么相信?
盛夏顿时感觉有点头疼,她单手举起做出发誓状,说:“我真没有。”
颜玦仍然不说话,连眼睛都撇过去了,仿佛是怕自己心软。
盛夏当然不能就这样放弃,不然以后就更说不清了。无奈这时他的手机响起来,颜玦看了眼,一边下床一边划向接听键举至耳边,开口:“说。”
盛夏间也瞥了一眼,是朱助理,看着他头也不回地进了书房,便知道是公事。
这时方婶上来,问:“少奶奶晚上吃饭了没?还需要我准备吗?”
盛夏没什么心思地点点头,不过还是随方婶下去了。这期间人虽然在餐厅里,心却一直挂着书房。直到她吃完颜玦也没有出来,她也拿不准他真是因为公司的事绊住了,还是在生自己的气。
“少奶奶?”方婶见她心神不宁的,不由询问。
“没事,你去休息吧。”盛夏推开面前的碗,便上了楼。
颜玦一直待在书房里,盛夏自然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特意洗了个香喷喷的澡,拿衣服时瞄到颜玦上次挑的透明性感睡衣,一咬牙也给换上了。
可是随着时间推移到后半夜,颜玦依然没有回来。盛夏手里握着那瓶药心里已经懊悔不已。早知道不吃就扔掉好了,也免得衍生出这些事来。有些泄愤地将瓶子丢进垃圾桶里,她从床上下来正准备去书房看看,卧室的门便被推开了。
颜玦身上还是出去时那件睡袍,目光落在站在夜灯下的女人身上。浑身上下就着了件半透明的红色睡衣,在他的目光下显的有些局促。
这情况若是隔在往常,颜玦早就扑过去,只是此时唇角露出一抹嘲弄,眼睛甚至是漠然地移开。理都没理她,掀被**,甚至背对着她。
盛夏见状也是着急,她都做到这样了,他居然还不满意?
“颜玦。”盛夏走过去,讨好地揪揪他的衣摆。
颜玦闭着眼睛,仍不为所动。
其实刚结婚时,他在初闻谢蔷薇怀孕的那段时间是曾很期待过他们会有一个孩子。但随着时间越来越久,而她也并没有怀孕之后,这个愿望也已经不是那么强烈。
当然,不强烈并不代表不打算要好不好?
他现在只要想到自己曾一再跟她提及想要一个孩子,而她并拒绝却偷偷在吃药,就一种血管爆裂的冲动。
颜玦觉得自己现在其实挺悲哀的,都这样了都没将这个女人扔出去。
盛夏看出他脸色不好,那模样是真的生气了。想到她每次生气他是怎么对自己的。手试探地触上他胸前结实的肌肉,用故意洒过香水身子贴着他,一再强调、哀求、解释:“颜玦,我真没再吃。”
颜玦眸子终于睁开,不过里面盛着熊熊怒火。如果那火可以烧死人的话,盛夏绝对渣都不剩了。却并没有吓到盛夏。她干脆狠狠吻住他的唇。
丫的,反正他每次都这么对她。
颜玦作为男人也不是第一次被非礼,初见时就被她强吻过,这次更是名正言顺。他本来是想将这个没脸没皮的女人拽开,哪知手触到那薄如蝉翼下的肌肤,却改成了握。
一阵天旋地转过后,她被压在身下……
结束时耳边还响着他咬牙切齿的警告:“你如果再敢碰那个药,我就亲手掐死你。”
这事本来就该这样过去了,那天之后,两人也没有再提过。他对她仿佛也一如往昔,就是每次在这事上特别执着,发着狠似的要她,弄的盛夏想要解释都无从说起。
不过她心里也清楚,其实这事说来也简单,只要她怀孕一切都会迎刃而解,然而这肚子却就是不争气,迟迟都没有什么动静。
她心里不由暗暗地着急,甚至还去医院里偷偷做了个检查。
而这段时间盛名峻与林解语的婚讯已经公布,也没有宴请任何宾客,举行任何仪式,便直接便去了英国旅行结婚,这对怕是E市豪门史上最低调的婚礼了。
对于这件婚事,外面自然众说纷纭。而盛夏因为与颜玦之间的事,也没有过多的关注。
路是盛名峻自己选的,她只盼他将来不会后悔。
这天她去医院取检查结果,医生说她身体没有任何问题,并安慰说:“你们还年轻,孩子迟早会来的,要放松心态,顺其自然。”
她倒是想顺其自然呢,可是该怎么哄颜玦呢?盛夏手握着那些检查单据很头疼。
“嘿!”这时肩突然被拍了下,她转头,便看到颜意青春洋溢的脸。
“小意。”盛夏扯了扯唇。
相比起颜意,她可是算的上无精打采。
颜意看她这样,不由关心地问:“嫂子,你来这里干嘛?不舒服吗?”
盛夏摇头,实话回答:“检查下身体。”
本来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她没打算瞒颜意,不然大可以避开这家医院。
颜意却好像误会了,脸上马上露出惊喜的表情,激动地抓着她的手,问:“难道我要当姑姑了?”一副受不了刺激的癫狂样儿。
其实也不能怪她,谁让盛夏身后是妇产科呢。
“哎哟,没有。”盛夏真是苦笑不得了。
颜意闻言仿佛还有些不相信,抽过她手里的单子看了看,发现真是自己想多了,不由摸了摸鼻子,问:“该不是你们还不想要吧?”
“为什么你也这样想?”盛夏就纳闷了,难道她的表现就给人这么深的误解?不然颜玦为什么到现在都耿耿于怀?
“也?还有谁?”颜意疑惑地反问。
“没,我只是奇怪你为什么会这么想。”盛夏说。
夫妻之间的那点事,她可不能乱说,不然颜玦这个小气鬼又要计较了。
“那还不简单。”颜意看着手上的单子说:“上面说你身体各项机能都没有问题,任何一个身体正常的年轻女性,受孕率可都是很高的。”她目光再次扫过盛夏身上,说:“就是除非你不想要嘛。”
“我如果不想要,我干嘛要来检查身体?”盛夏反问。
既然医生和颜意都说自己身体很正常,那她为什么还不怀孕?无疑颜意这样一说,她更郁闷了。
颜意看她这样也疑惑了,盛夏却突然想起什么,转头看向颜意。
四目相望,颜意浑身突然窜起冷意。
她搓着自己的手臂说:“嫂子,你别这样看着我,我害怕。”她还在实习阶段,学校培养她不容易,她还没自己上过手术台,主刀过一次,救死扶伤过呢。而且她也才刚刚订婚,还没有结婚呢,她可别害自己。
“紧张什么,我只是在想是不是颜玦有问题。”盛夏说。
“噗——咳——”颜意闻言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着。
这不能怪她,盛夏这话太刺激人了,且她绝对的受不起这个刺激。可是抬眼看盛夏握着手上的单子,那严肃、专注的样子。
她是认真的!
“嫂子,我哥绝对没有问题。”颜意觉得这下问题大条了。
“你怎么那么肯定?我记得跟他相亲的时候,那时候传言不是说他那啥……”那个词,她看了看周围人来人往的,她大庭广众的说不出来。
钻牛角尖的女人是不是智商都会降低啊,看着眼前的嫂子,颜意都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了,大概该笑吧。如果颜玦知道被自己老婆这样怀疑,那脸色一定非常精彩。而且他这个大哥做的这么不称职,她真该好好逮到机会嘲笑他一番。
可是她现在又觉得不是笑的时候,自己还是跟自己嫂子解释清楚一点好,免得哥哥遭到嫌弃被踹了,到时候小侄子或小侄女那就更遥遥无期了。
呃,虽然她也知道自家哥哥那般玉树临风,风华绝代,不可能没人要。但是这个嫂子也很聪明伶俐,美丽投缘她好舍不得。于是亲昵地挽着盛夏的手,说:“嫂子,我哥每年都有体检,可详细了。”意思就是说,她保证自己哥哥身体绝对没有问题。
盛夏闻言却是彻底被打击了,头枕在颜意肩上,一副人生无望的模样,问:“颜意,那你说我为什么还没有怀孕呢?”
这个苦水不能向谢蔷薇吐,她流掉那个孩子后,有时看着街边有小朋友走过都会出神,也只能跟颜意说了。
颜意看着盛夏的样子,觉得她不像这么想不开的,便不由试探地问:“你是不是跟我哥吵架了?”
如果被自家老妈知道嫂子这么积极,不知有多高兴。
盛夏当然不会说避孕药的事,于是摇摇头。
两人站在走廊上聊了一会儿,颜意就被同事叫走了,盛夏自己出了医院。下午也没什么事,开车在街上转着,不知不觉就来到了颜氏。
高耸入云的商业大楼,早就已经成为E市的一座标志性建筑,偌大的广场,周围是最繁华的商业街,出入的人自然也均是光鲜亮丽的白领。
她仰头看着这座大楼的顶楼窗格,那是颜玦办公室的位置,不由对他也心生崇拜。
“少奶奶。”
“少奶奶。”
红色的法拉利小跑停在颜氏集团楼下,她关上车门后,踩着脚下的高跟凉鞋进了大门。春天已过,初夏来临,身上真丝的嫩绿长裙裹身,裙摆随着她的脚步轻荡,在厅内留下一道靓丽的风景。
这段时间她经常出入颜氏,大家也早已习以为常,但是她每次出现还是会让人忍不住惊艳。
那份惊艳不止是源自她外貌上的美丽,更是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只有热恋中被宠爱的女人,才会散发出来的甜腻腻的气息。
她根本也不用前台通报,已经熟门熟路地进了总裁专属电梯。现在除了颜玦,乘这部电梯也已经是她总裁夫人的福利了。指纹录入后直接上了顶层,刘小甜看到她已经马上迎过来。
“里面有人吗?”盛夏问。
刘小甜摇头。
“那不用管我了。”盛夏十分潇洒地说着迳自走向办公室,然后轻敲了两下。
“进。”颜玦的声音传来,大概以为是刘小甜或朱助理,所以带着公事公办的干练。
盛夏也习以为常,抬步走进来。
颜玦目光从文件夹内抬起,看到她时倒楞了一下。
“不欢迎?”她嘴唇角噙着笑,挑眉问。
颜玦薄唇扬起,朝她勾勾手。
盛夏听话地走过去,颜玦拍拍自己的大腿,示意她坐过来。
盛夏还真听话地坐上去了,手自然地搂住他的脖颈,不过她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眉微蹙,看着他问:“你觉不觉我现在一点也不像你妻子,反倒像是外面养的小老婆?”
她最近好像有点太不矜持了。
颜玦才不在意她说了什么,只自然而然地吻了吻她的唇,问:“小老婆有权力查岗吗?”
盛夏闻言想了想,最后得出结论:好吧,不能。
唇角的笑意未变,手缠着他的脖子,额头抵住他的额头,问:“可是你怎么知道我是来查岗的,而不是来慰问的呢?”
“哦?”颜玦挑眉,觉得眼前的红唇很是诱人。
她已经会意地贴上来,然后两人开始唇齿相缠。自然吻着吻着便变了味道,大掌也不知不觉锢住了她的腰身,颜玦自然能感觉到自己的失控,觉得自己早晚有一天要死在这个女人身上,不由低骂:“妖精!”
原谅他词语匮乏,此时只能用这个词来形容她,因为最贴切。
盛夏低低地笑,模样张扬又娇媚。心里却在想:盛夏,你为了个孩子也是蛮拼的了。
“哥——”两人正在快要擦枪走火的当口,伴随陆江的声音传来,门也突然被人从外推开。
陆江看着坐在大班椅上的两人,好吧,虽然入目所及衣衫还算完整,但那姿势也太火辣了,想也知道这大白天的两人在办公室干什么。
不过别期望他脸上会露出撞破人家好事的尴尬,他暧昧地笑了下,然后一边冲颜玦竖起大拇指一边响亮地吹了口哨,说:“继续。”便退了出去,然后自若地关上门。
他要告诉秘书刘小甜一声,给她们老板和老板娘把好门这一关。
其实两人也没想干什么,就是很日常的一个吻,夫妻间的打情骂俏罢了。此时被陆江这么一搅和,盛夏的俏脸泛起一丝红晕来……
——分隔线——
那天之后,盛夏便收敛了一些,有几天都没有再往颜玦的公司跑。当然了,肚子依然没什么动静。
其实自被发现避孕药到现在还不到一个月,她实在着急了些,可是如果从结婚的日子算的话,时间也不算短了啊。最郁闷的是天天都能看到社会版新闻有年轻女孩子堕胎,她为什么就怀不上呢?
这天,天色有些阴沉。
颜玦从早上来到公司后情绪一直都不太好,倒也没有发火,只是自结婚后,所有下属都觉得他们老板春风得意,极少看到脸色这样凝重的时候,都怀疑是不是公司出了什么大纰漏他们不知道。
可是依颜玦的性子,那要多大的纰漏才能让他露出这副表情啊?
全公司大概也只有跟着他的朱助理了解一些,不过他口风一向很紧,只叮嘱众人谨慎做事而已。
下午三点,颜玦出了办公室,独自开车绕过大半个城来到西山墓园。
天气本就阴沉,青松树柏的墓地,远远看去暮霭一片。
他从车上拿了瓶红酒,两只高脚杯来到一个墓碑前,上面写着杜少擎三个字,照片上的男子年轻、俊毅,穿着军装,与颜玦的纨绔不同,他是那种红门大院里出来的真正的意气风发。
颜玦与他“对望”了他一会儿才坐下来,屁股碰到墓碑前的一束百合花时,他抽了一枝拿出来看了看,笑道:“你从前最不喜欢这个,说矫情。”
今天是杜少擎的忌日,往年只有自己拜祭,今年杜若回来了,这必然是她送来的。不过那丫头估计也是故意的,因为从小她就爱给杜少擎添堵。两兄妹从小打打闹闹,杜若赢不过哥哥,便总是找他帮忙。
过往的画面如走马观灯般在脑子里掠过,他将自己的带来的红酒打开,两只高脚杯都倒了一些,一只放在墓碑前,轻碰了下杯沿,说:“闻闻,82年的波尔多。”
杜少擎生前从军,但是因为家里条件优越,如果不在部队,那么平时也是极为讲究的,最喜欢的就是82年的波尔多。他过世后颜玦收集了几瓶放在办公室里,平时并不拿出来,但几乎每年都拎上一瓶来看他。
都说人死不能复生,更何况杜少擎死时惨烈,都没有留下一个全尸。颜玦又是无神论者,他知道做这些其实都没用,不过图个心里安慰罢了。
静静地在墓前坐了许久,直到天空暗下来,急密的雨骤然降至。颜玦这才起身离开,回到车上时外套上都是一道道深色水渍。
他拿了毛巾擦了擦脸,这才发动车子开出去。
下车的路有些湿滑,外面又是雷雨交加,夏季的雨总是来的这样急。
车厢内传来盛夏的专属铃声,他便看也没看便直接接通。
“时间很晚了呢,你怎么还没回来?”她软软糯糯的声音传来,像羽毛扫过心坎,总是让人觉得痒痒的。
颜玦唇角不自觉地含了一丝笑纹,说:“我有点事可能暂时回不了家,你先吃别饿着。”
“好吧,外面下雨了,你自己开车注意安全。”盛夏叮嘱。
“嗯。”颜玦轻应,但还是忍不住隔着手机吻了她一下。
等盛夏心情愉悦地挂了电话,他才这才将耳朵上的蓝牙摘下来,抬眼间却见个黑影站在车前不远处的路中央。他按了下喇叭,那人却用力挥着手嘴里像喊着什么,只不过伴着轰隆隆的雷声听不清。
眼见越来越近,他只好紧急踩了刹车,只是下过雨的山道湿滑,车子还是不受控制地往前滑出去两三米,车头正好撞上那人的腿。
人影骤然倒下去。
颜玦心里一惊,赶紧推开车门下车。
“你没事吧?”颜玦问。
车头前从衣着看隐约可辩出躺着的是个女人,她听到声音后有些狼狈地从地上坐起来。
四目相望,面前竟是杜若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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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小姐,你这是碰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