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傲风尘预料,锦环夫妇确实早就猜出几分。故而此次过来也是没有半分犹豫反对,唯独帛尘觉得对锦慧不起,面对岳父岳母着实没了底气行礼只道:“见过伯父伯母。”这称呼原是从小就叫的,自然也没什么不妥。但二人已然算是夫妻,再这般虽说是礼数但多少让人觉得生疏。锦环眉头微皱,却也只是将人扶起说道:“不必多礼。”杨芜无奈摇头对着锦慧促狭一笑,锦慧也是掩嘴偷笑颇为无奈。
但二人终究是长辈,帛尘知礼数哪里还能再说什么。幸而锦辉从他们身后冒出头来说道:“姐夫你快接一下,太沉了!”这一声姐夫,倒是让帛尘一时愕然,但双手却习惯性的替他拿了,反应过来觉得不妥却也没有塞回去的道理。锦辉松着胳膊活动筋骨笑着说道:“姐夫,你快看看,这可是我爹特意为你铸的。最好的,我想要都给我。”帛尘去看锦环,锦环说道:“我记得你惯用刀。”话到此处也就没什么别的可说,只能道谢。锦慧被几声姐夫臊红了脸,杨芜装模作样的拍了锦辉一下算是教训了。
杨芜笑道:“慧儿,跟娘来说说话,他们男人的话我可不爱超过。”锦慧柔声称是,便带着杨芜回了自己卧房。这宅子附近原本是个小村落,虽说僻静但终究离官道太远,林子又密出去也是颇为不便。年岁久了人也散了,天长日久只剩这一家喜好安静的人家住着。可人终究也有寿数,锦慧早年就寻摸着日后安身之处。此处老人膝下无儿无女,二人定了个协议买下宅院养老送终,也是两全其美。五年前老人没了,锦慧按着约定送了人去。便着手休整宅院,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二人再有两三个心腹属下住着倒也是足够了。
故而来了人也是住的下的,她们母女二人去说体己话帛尘只得请他们进屋坐下奉茶招待。而后也就无话了,锦环素来是不爱与人说话的,人坐在那里脑子里怕是不知道想些什么铸造要点。锦辉年岁小好动,只听说过有一个姐夫,今日才算见着。正兴致勃勃的问来问去,可惜帛尘虽说比锦环强些,倒也是惜字如金。亲密如锦慧也未必能多说几个字,遑论初次相见自来熟的锦辉了。倒也不是讨厌,这般性子自然是讨喜的,只是一来他自己不会找话,二来这般信任依赖还有些话痨的模样不免让他想起虺来,心下复杂也没法多说什么。
锦辉也是尽了力了,但终归是彻底放弃。心里不免嘀咕:这姐夫怎么和爹一样闷?看着倒比我更像是亲生的,真不愧是爹选的女婿。姐姐也是,怎么跟娘一样都喜欢闷葫芦啊!他在这里无聊的腹诽自家母亲姐姐,那二人倒是有说有笑。杨芜打量着婚房,说道:“收拾的干净,唯独简单了些。”锦慧倒茶说道:“也没什么好隆重的,都是自家人。”杨芜一想也道:“也对,左右是你们两个的日子,自己觉得好那便是好。可确定安全?我看这里偏僻,怕是不好采办。”
锦慧说道:“母亲放心,这附近林深雾重本就不好走。但没几里路就是山下集市,对习武之人来讲算不得远。一路上又都是偏僻小路,想要跟踪根本不能。更何况一个偏僻小镇,本就不好找,更遑论找上山来了。”杨芜放心的点头道:“你做事情我自然放心,你是姐姐带出来的,做的不好可是丢了姐姐见面。”锦慧笑着点头道:“确实让姨母费心。”杨芜自嘲一笑说道:“我这个娘啊,放的真是没用,半点帮不上忙。你是姐姐教的,辉儿又是你教的,这么多年了唯独我最是清闲。哎!”
锦慧摇头道:“母亲的心意孩儿明白,也是想让我与姨母多学些便于自保。”杨芜无奈点头道:“我自己都是个半吊子,若是教你未免可惜了你的天赋。夫君当年就常念叨着要把锦家铸造之术传给你,可惜了没抢过姐姐。”话这么说着,但脸上笑的得意,似乎锦环吃亏是一件最为有趣得事情。锦慧想起被杨蘅带走教授时,锦环那难得扭曲的脸也是不禁笑了出来。也怪不得他们,平日那般正经总是让人想搞怪看看不一样的模样。杨芜笑完却又叹息:“可真是快,仿佛昨日才有了你,怎么今日就要出嫁了?!”
扶着锦慧的脸仿佛眼前还是那个小丫头,昨日里才一点点大,怎么今日就留不住了?说着不禁泪眼朦胧起来,锦慧垂眸道:“白驹过隙,我也觉得帛尘仿佛是昨日前往修罗殿一般。”杨芜握着锦慧的双手说道:“你素日里只喜欢自己撑着,可终归就在我们身边不会出岔子你不说也就随你。可如今出嫁了,可不能再如此闷着。帛尘是个好孩子,你说了他会帮你。再不济,还有我们,出了事不用自己扛着。”锦慧红着眼睛点头道:“孩儿明白,日后不便出行。怕是要辛苦爹娘自行过来,时常相聚。”
杨芜笑道:“那是自然,我就你这一个女儿,哪里放的下?辉儿也大了,不用太管束了。你爹他要做的也快寻完了,到时候必然有空时常过来。”锦慧问道:“可还差些什么?”杨芜无奈一笑道:“好似是是什么陨铁,你也知道我跟着去你爹只让我游山玩水,这事半点我不跟我说。偷偷看他的手记,他还要赶,大抵是嫌我笨吧。”话虽是笑着说的,但心里还是苦涩了些。
虽说知道当年是为了救她,才成了夫妻。可多少杨芜也是真想离他近些,外人以为他们二人不过勉强,可杨芜自己心里明白,嫁于他时是心甘情愿满心欢喜。锦慧心中无奈:还是如此,爹分明是不想娘担心劳神,想她好生玩乐。却也不知是怎么说的,竟然让娘这般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