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有一点还是孩提时的记忆?”风驭苍问道,蹙起眉头,似乎是想起了一些什么事情。
“没有……”引浼姮的声音仍然有些苦恼,但并没有听出风驭苍话里别样的疑惑。
两人关于引浼姮而是的话题便到这里截止了,接下来,两人的对话便又是有一搭没一搭。风驭苍来到北平的第一天便这样过去了,除了那夜逝送来的雕花木盒以外,似乎并没有任何特别的事情。
好像,对于风驭苍每一次的突然出现,和他每一次特别的举动已经让引浼姮慢慢习惯了,这一次,引浼姮甚至连问都没有问一句风驭苍是怎样来到北平的。
对于她离开皇宫之后的事情,引浼姮也没有多问一句。
或许,她是故意忘记的吧。
有一个人可以在你无知无觉的情况下替你处理好一切事情,请不要有太多好奇,这也是一种难得的幸福不是吗?
这就是引浼姮此刻隐隐的感知吧。
所以她才会一切都不追究。
风月到最后,连怀中冰冷的躯体都不能是七年的浓情蜜意,何其悲哀。而她,现在就在自己恋人的怀里,感受着恋人隐隐的温度,令人安心的气息。
怎么还会有疑虑?
可是,生活有怎么可能有永远的平静?
……
引浼姮甚为北平尊主,每日自然是要处理事务的,北平的事物一般分为三份。最为重要,但并不繁琐的便是引浼姮要处理的,难却不烦。
另一类便是相对次要但也并不轻松的,这类便是引奠芸在管。
引浼姮的那部分主要向外,而引奠芸的那部分便是向内,一些北平内部的繁琐事,或是台面下的事。
至于另外一个部分便是隐藏和遗漏的部分,这部分便是由曦霜打理。
隐藏部分就是引浼姮让曦霜暗地里查的一些事情,或是为了她自己,或是为了北平私下动的手脚。遗漏的部分便是引奠芸来不及亲力亲为的事情。
总的来说,引浼姮和引奠芸是在下决策,而曦霜便是执行者。
其实,这所有的一切都应该全权由引浼姮一人来打理。但因为引浼姮当尊主时是在仓促之中,并没有完全学会做事方法,因而便在危机关头有了这样一个事务的划分。
到了后来,北平情况稳定后,引浼姮也没有对着事务划分做出调整。
但引浼姮不知道,这些事务或许在她的眼中是一种麻烦,而在另一面却也是权力。
这事物的划分也就是权力的划分。
“奠芸主子,近来门内支出……”
在引奠芸平日里处理事务的大殿内,一个女子正单膝跪在地上向引奠芸禀报这什么。而端坐轮椅之上的引奠芸脸上尽是淡漠。
听着女子的话,脸上神情也看不出喜怒。
“支出……”引奠芸淡淡地打断女子的话,重复着最后两个字,“支出有何问题?什么地方比往日多了?”她的语气淡淡的,叫人无法揣测她的心意。
跪在地上的女子心里冒出丝丝寒气,语气变得更加小心,“回奠芸主子,并未比往日多。”
“那么,便不需再向我说这件事了。”引奠芸一副已经将这件事处理完成了的样子。
“可是奠芸主子……”女子再次出声,叫住已经处理完其他事务准备休息的引奠芸。
引奠芸被叫住,眼中又来了些光彩,但也多了几分不耐。
“还有何事?”冷冷柔柔地声音从她嘴里飘出。
地上的女子又是一个寒颤……
她有些不敢再言语。这个月的支出未有超出,但拿到手里的款项却是少了不少,她这才来询问。
“禀奠芸主子,这个月的支出未有超出,只是……”女子的声音一顿,之后似是鼓足了勇气才接着说道,“只是,这款项似乎……与往日不太一样?”
说罢,女子偷偷抬头看这引奠芸的神色,想从她没有表情的眼中看出一丝情绪,而然,却未能如愿。
“银两少了些,这个我自然知道。”引奠芸轻轻接过那人的话,顺手从桌上拿起一本书随意浏览,“不过,不是近日的银两给少了,而是往日的银两给多了。”
“这……”
“往日给的银两,至多也就能用到近日的数额,多出来的索性就不发放了。”引奠芸随手翻阅着手中书稿,语调是漫不经心。
引奠芸的话是没错的,不过,江湖门派不比官府朝廷,这账目,有一部分是能记的,还有另一部分是不能记的。那不能记的一部分便是在江湖各派之间见不得光的打点。
这不能记的一般部分历来都是没有一个正规名目的,但也是各派之间都会有的一部分。
如今引奠芸却是将这一部分去了。
“奠芸主子,”女子在敬畏引奠芸之余还是有话不能不说,“往日多出来的银两是何用处,想来奠芸主子也不会不清楚,这如今……”
“我是清楚,可尊主不清楚啊。”引奠芸看着手里书卷,头也不抬,“如今尊主要查账,看到时常多出又未返还的银两自然是要省去的。”
“这……”
“好了,下去吧。”引奠芸转过轮椅,不再看女子。
那女子见状心中也是有疑,只疑心引浼姮不知为何引奠芸也不解释,想来是解释不通,财务又甚为敏感,这位奠芸主子不愿惹火上身的缘故。
心中有些无奈,但也不敢多做异议,这就下去了,只是心里对引浼姮有几分埋怨。
在女子的身影消失之后,引奠芸放下了方才拿于手中的书,嘴角不明意味地勾起。
“奠芸?”这时,又一个声音在空旷的大殿响起。
引浼姮的身影出现,但她只看见了坐在轮椅上的背影,不曾看见在那背后的脸上是怎样一副表情,也未看出那表情之后是如何消失的。
相对引奠芸,引浼姮的事务处理完成得更早,也不是因为更轻松,只是此时她还有风驭苍帮忙,自然就快了。
想到风驭苍来的这些时日里,她一直都不曾来看看这个以前隔两日便要来探望的妹妹,心中觉得几分不妥,也几分想念,便起身来到此处。
引浼姮却不知道,对于她的久不造访引奠芸是多么的庆幸。
“姐姐,你来了。”引奠芸重新转过轮椅。
在这时,引浼姮看见的已经是重新挂上柔和微笑的脸。看她笑得甜美,引浼姮也不禁回以一笑。
“才忙完吗?”引浼姮自然地坐到引奠芸对面的一个椅子上,张口随意寒暄。
看到引奠芸桌上还未来得及收拾的公事文书,不禁暗自惭愧,她有风驭苍的帮助,此时已经是肆意玩耍了一个下午了。而引奠芸这边却是连东西都还没来得及收拾。
不过,惭愧归惭愧,引浼姮是没有一点要改变现状的心,相反,她很满意相状。
“不忙,只是才做完事。”引奠芸笑着说到,全然不在意此等繁忙的样子,“对了,姐姐,还有一事要跟你说。”
“何事?”引浼姮轻松应声,手中把玩着桌上茶杯。
见到引浼姮现在不甚在意的样子,引奠芸心中不禁暗喜倒是真的。
“往日支给下面的银两,实在是有些多,每每都有剩余,下面的人也不见返还,于是,我也就自己做了一个主。”
“你做何了?”引浼姮的语气仍旧不在意,因为引奠芸这么多年来从未做错过什么事情,所以她并不费心。
“我将那多出来的银两扣下了,只发放给下头他们用得上的,其余的没有必要。”引奠芸说道,眼神有意无意地窥探着引浼姮的神色。
后者仍是不甚在意,没有多想,“嗯,便如此吧。”
对于江湖各门派见不得光的支出引浼姮自然是知道,不过她杜宇北平的财务却是不甚了解,只知有这一项支出,却不知就是这多出来的银两。
引浼姮此时浑然不知自己犯了一个错误,还在盘算着晚上要如何才能将风驭苍骗去和自己到北平机关重重的地方去玩乐。
“姐姐在想什么?”
一句话让一直心不在焉的引浼姮稍稍回神,急忙吐出一个字音,“没……”之后才发现自己有几分慌乱,又补充到,“不过是昨日没有休息好,有些乏了。”
“有些乏了还不快回去休息,”一个声音响起,却不是引奠芸的声音,而是一个男子温和的声音,“在这里耽搁什么?”
引浼姮闻声望去,见到的自然就是风驭苍,不禁懊恼。哄引奠芸的话怎么被他听了去?这下还怎么去玩?
“不是乏了,”引浼姮急忙看着风驭苍解释,“是饿了,方才是口误。”引浼姮的撒谎十分没有水准,纯粹靠脸皮厚。不过,今日她对风驭苍似乎脸厚不起来。
不过,出人意料,一直不会放过她一点小心思的风驭苍今天却是没有和出声拆穿她。
“饿了?回自己寝宫看看,会有发现的。”风驭苍的声音极温和,伸手轻柔地拉起引浼姮,朝门口送去,“快去吧,奠芸主子可能还有些事务要交代,我替你了了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