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生精致的雕花!”引浼姮面露赞叹之色,不自觉地拿起七个杯子中的一个在手上仔细观赏。
原以为这木盒上的雕花已经是精致了,没想到这里面茶杯上的雕花才是真正的巧夺天工!
“准确的来说应该是雕画。”
嗯?引浼姮抬头看向风驭苍,只见他手上也已经拿上了一个雕花茶杯。
“你看,”感觉到引浼姮注视的目光,风驭苍把手上的茶杯递到她眼前,“这上面雕刻的不是羽项当年在众人绝望之时出现在禁宫前的画面吗?”
引浼姮往风驭苍递来的茶杯上一看,上面的主角是一位羽裳少侠。茶杯之上并没有颜色,但引浼姮就是看出了他身上穿着羽裳。可能也是应为这人的眉目与白羽项毫无诧异吧。
没错了,这就是白羽项当年出禁宫的情景。
那她手上的这个茶杯也应该雕刻着什么场景吧。
这样想着,引浼姮重新开始仔细打量自己手上的茶杯。待看清了杯上所雕刻的画面之后,引浼姮的表情整个凝固了。
“风驭苍…”声音因为震惊而变得迟疑。
“嗯?”正在摆弄手上茶杯的风驭苍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引浼姮并没有抬头看着风驭苍说话,眼睛一直死死地盯着杯子上面。见状,风驭苍也不等引浼姮再说话,直接自觉地往她手中拿的杯子上看去。
瞬间,他也皱起了眉头。
上面雕刻的,正是之前引浼姮与风驭苍在禁宫内走投无路之时遇到白羽项的情景。
怎么可能?!引浼姮完全无法回过神来,抬眼去看风驭苍,后者的脸上也是一片震惊。
禁宫内遇到白羽项的事情,她和风驭苍都没有和任何人提起过,根本不可能有人知道这个场景,更不必说把那场景如此精细地雕刻在茶杯之上了!
风驭苍把手中的雕花木盒连同之中的其他五个茶杯一起放在了一旁高度及腰的假山石,一手拿着忘记放下的一只茶杯,一手拿过引浼姮手上的茶杯。
上面有引浼姮,有他,还有羽项。
“喂!”引浼姮突然惊呼一声,红袖一扬,人便到了放着雕花木盒的假山石旁。
“啪”原来,那雕花木盒没有放稳,在之前的一瞬间从假山石上滑落了下来。引浼姮眼疾手快的过去,但还是有一个杯子掉在地上跌碎了。
望着地面上的茶杯碎片,已经不复存在的细致雕花让引浼姮觉得有些可惜。
“你作什么不把它放好?”
“好好好,我错了。”风驭苍敷衍着,把手中拿着的两个茶杯放回雕花木盒里。
引浼姮粗略地看了一下其余六个杯子上的雕画,记叙的都是白羽项在禁宫的景象,有十年前的,有十年后的。画面并不连贯和完整,明显的少了几个白羽项当时自述的画面。
“拿到这物件的人是不是准备要拿它换钱?”风驭苍突然问到。
“嗯,没错。”引浼姮回想起那人方才叫住她说他母亲病重的事情。
这时,风驭苍看着她手中打开的雕花木盒,微微笑了笑。引浼姮觉得,他这次的微笑与常日里的不一样。至于哪里不同她也说不上来。
“一些故事不能被人讲述,却总是需要传承下去,不能被时光掩盖。就如一些人的滔天罪行,不会永远沉睡在时间长河之中。
“总浮出水面,总要为世人所知。”风驭苍伸手盖上了雕花木盒的盒盖,“快些把这东西还给别人,别人还等着救命钱呢。”
“嗯,我一会儿空了就还回去。”引浼姮应下风驭苍的话。
所以,这世间不会有永远不为人所知的事情是吗?每个人身后的阴霾,总会被站在适当角度的人所看见。
十年前后在禁宫内所发生的事情,都会随着这套锁忆辗转在世人手中。其中所叙述的片段,或许会被世人当作笑谈,或许会让世人不明所以。
这一套锁忆,一共有七只,破碎的那一只所承载的记忆不会再被他认知晓,但也并非无人知晓。至少现在是如此。
至于余下的六只,在将来的时光中,它们可能会彼此天各一方。永远有人会知道这记忆的碎片,但恐怕也无人能将其衔接串联了。
“夜逝公子当时可有悲伤过?”突然,引浼姮没头没脑地问出了这样一句话。
他当时有悲伤过吗?在他惟一的友人离开人世之际,他可曾有过悲伤?为什么他还是可以从容如常地安排着这些事情,甚至有点维持世间定律的使命味道。
“有吧,或许,是在很久之前就已经悲伤过了。”风驭苍出声回答。
引浼姮有些诧异的抬头看向出声的人,那人的脸上还是一如既往挂着温和的笑意。她没指望他回答的。因为,她甚至没有预备她能听懂这句问话。
“夜逝公子可能在很久之前,在与羽项把酒言欢之时就已经知道了他今日的离去。那时,他就已经悲伤过了吧,到如今是应该可以从容接受了才对。”
风驭苍接着解释了他之前的回答,也答了引浼姮话中没有问出的部分。
是了,引浼姮突然间好像懂了夜逝的波澜不惊。对于他来说,没有意外、没有惊喜,所有的一切都是意料之中的,如此,怎能不从容?他的生活,又怎会起波澜呢?
“别抱着这盒子了,放地上吧,放地上总不会再摔碎了吧。”风驭苍不由分说地从引浼姮手中拿过雕花木盒放在地面上,“一会儿走的时候再拿,现在,我有事情和你说。”
诶?引浼姮还没有反应过来,手里就已经是一空了。看到风驭苍一副认真的样子,她也不好与他反着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吧。
“说罢,何事?”
“唔…”风驭苍抱着手臂,低头打量着她。
两人现在站得很近,引浼姮的身高劣势暴露无疑,就是再有气势也只能乖乖地抬头仰视风驭苍。这让引浼姮很是不习惯。
“和你说说我喜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