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所有的奇怪之处都不言而喻。
阳光自然是来自于太阳,那么,地上的光影便应该是圆形。
影子的蹊跷便在于此,浅显易懂。但问题在于,这蹊跷说明的问题。
引浼姮得意地将自己的发现全数说出之后,便又一次陷入了苦思。
这影子的蹊跷说明阳光有问题,而阳光是太阳发出的,太阳有问题自然是不可能的。那么,就是他们现在处于一个假造的空间啰,就像“瞒天过海”里那条巨大的船。
如此说来,这个虚假的地方定然有一个假造的光源,那么这个光源的样子……
思到此处,引浼姮猛地将目光在地面的树影上。
一边看着她一举一动的风驭苍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默默看着她眼前闪着光地看向地面,又失落的垂下目光。
失落的垂下目光。是的,尊主大人的设想错了。
地面上的光影各有形状,全部都是依着枝桠围成的小孔形状而形成的。这光源显然只有一个。同一个物体又怎么会有这么多不同的形态呢?
另一个可能也是不可能,就是光影呈现的是不同的光源。这树林里的光孔少说也有上万,哪里来如此多的光源?
引浼姮的眉越拧越紧,一直观察着她一举一动的风驭苍脸也是越来越垮。终于,风驭苍不知为何,以一种迫于无奈的感觉开口了。
“不可能一种物件多个形态,不可能有如此多的光源。再来看看这树林里经久不去薄雾,迟迟不亮的天色,简直就是时间的静止。这也是不可能。”
风驭苍轻轻叹口气,话语短暂停顿。
“所以,这简直就是一个不可能的空间。不可能存在的空间。”
给所有的现象分析了个准确,结论几乎脱口而出。但风驭苍却在此时看到引浼姮若有所思的表情后停下了长篇大论,像是没有得出这个结论,又像是故意留下这最后的关键给引浼姮说。
不可能存在的空间,现在却存在。如此,便只有一个解释,这一切都是假象。假的或许不是这个地方,而是他们眼里的这个地方是假的。
简单来说,有问题的不是这里的一切,而是他们的眼睛、感官。就像障眼法,改变了表象却变不了事实。不过,虚假的东西,骗得过眼睛,终究骗不过感觉。
就像一碗醋,它就是与清水毫无差别也终究是酸的,看不出,却闻得到。
引浼姮终于了然一切,但神色却更加严峻起来。
能让人在无知无觉间便失了真实。夜狼禁宫外已是如此,那里面该是怎样一番景象呢?该不会进到进到禁宫里的所有人现在还以为在自己家吧?说不定几个风流的还左拥右抱寻欢作乐呢!
“风驭苍,你也发现了吧。”
引浼姮肃穆盯着前方,眼神冰冷,像是在盯着那看不见踪影的敌人。
眼神中闪烁着点赞许,风驭苍向前两步,说她并肩而立。
“嗯,师父曾对我说,眼睛是最会骗人的东西,要想看清真实,就在它上面蒙上鲜红。因为,血是最触目惊心,不可掩盖的。”
无比平静地听着风驭苍的话,或许,以后引浼姮会后悔曾经没有认真记住身边人的话,不然,有些事情,早该发现。
一阵风轻轻拂过树林,带走几片身披金黄铠甲的树叶、没有踪迹的尘埃。
引浼姮轻嗅着林中薄雾的气息,精明的眯起眼睛,在风拂过的一刹,扬起红袖。
瞬间,风停住了,连着其中的落叶、尘埃一起凝固在引浼姮的一笑间。
朱纱中的玉指幅度极小地一动,静止在风中的几片树叶快速朝她飞去,轻掠过她的指尖,带出一线血红。
引浼姮霎时反手收回,酝酿半秒,干脆利落的朝着四周打出一掌。
血红、落叶,凝固在风中的一切,瞬间四散开来。血红一点一点与薄雾融合,之后一起坠落地面,然后沁入、消失。
感受着这一切的改变,引浼姮闭起眼,唇角满意的勾起。风驭苍则在一旁“袖手旁观”。
也怪不得风主子不男人,让一个女人来贡献鲜血。主要是风主子取不出自己的鲜血呀。
薄雾一点点沁入地面,一点点消失,周围景象慢慢精明。真正有温度的阳光没了薄雾的纠缠,清爽地一缕缕撒下。
不过,地面上还是没有出现引浼姮在北平所看见的光点斑斓。不是因为迷障未除,而是,薄雾缭绕之后,剩下的是没有嫩叶新枝装点的凄廖枯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