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府的侍卫抬头看了一下容临月,对着慕玄烨轻声道,“回王爷的话,那是相府三小姐容临月。”
“容临月。”慕玄烨嘴里慢慢回味着这三个字,又瞥了一眼容临月,才朝上首的皇帝拱手作揖,走入男宾席。
容临月一直侧眸看着上首,丝毫没有因为慕玄烨的到来而分给他一个眼神,谁又知道她身前的矮桌下,都快要被她抠出一个洞了。
说是对慕玄烨没有感情,可是朝夕相处三载有余,无关男女情爱,可手足情还是有的。
可最后却是他慕玄烨带人抄了将军府。
说来真是讽刺。
容临月苦笑,看向素容,素容会意地给容临月倒了一杯酒。
素容放下酒壶,柳眉微蹙,嘴角向下抿着,看到容临月这副难受的模样,说实话,素容心里比容临月更难受。
抚了抚容临月的肩头,素容实在不知如何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安慰容临月,只能默默得站在容临月身后。
好巧不巧,慕玄烨正巧坐在容临月对面。
容临月不敢正着脸,即便知道自己戴了面纱。
上首的皇帝一直在说些什么,容临月根本听不进去,只是一味地喝着酒,面色已经有些绯红,目光都变得有几分游离。
皇帝已经宣布开宴,身旁需要惺惺作态的容临雪都细缓地动起了筷子,可是容临月还是不敢拿起筷子。
容临月从今个儿一早起来到现在,都没有进过食,素容知道容临月不想拿起筷子是因为加菜的时候,必然会有意无意瞥到对面的慕玄烨,容临月怕自己忍不住。
怕自己忍不住冲过去把慕玄烨给杀了。
素容紧锁着眉头,微微俯下身子,附在容临月耳边,低声道,“小姐,要不,素容喂你吧。”
“我不饿。”
一句话落,容临月又是吞下一口清酒。
重重放下酒樽发出的声响让容临月身旁的容临花和容临雪都吓了一跳。
容临雪只是微微蹙起眉头,可容临花就是个耐不住性子的人,被洒出来的酒水溅了手背更是让她怒火中烧。“容临月,你发什么酒疯。”
“素容,你在这守着,我出去透透气。”容临月淡淡瞥了一眼容临花,根本没理会容临花的话,只是侧头吩咐素容道。
素容怎么可能放心这个样子的容临月出去,“小姐,我陪你去吧,你这”
“素容,”容临雪听到容临月这般吩咐素容,素容还要跟过去,不由得“好心”提醒,“你要是跟出去,皇上突然提起三妹妹,无人应答,我与花儿可是不会帮三妹妹说话的。”
容临月回头瞥了一眼容临花和容临雪,对着素容淡淡道,“你留在这吧,不用担心,我出去走走便回来。”
“小姐万事小心。”素容眉头微皱。
容临月一个人从偏门走出荣华殿,站在荣华殿前阁的栏杆前,夜风微拂,拂过容临月柔嫩的脸颊,让肌肤与面纱摩擦。
“只不过看了一眼,你就变成了这副样子,”一道男声突兀传来,“容临月,你就这点出息。”
容临月闻声回头,看到慕子渊一身深玄色窄袖蟒袍,袖口处镶绣金线祥云,腰间朱红白玉腰带,上挂白玉玲珑腰佩,气质优雅,冷气逼人。
“临月见过慕世子。”容临月朝慕子渊淡淡颔首。
慕子渊冷眸淡淡看着容临月眸眼醉态,冷峻的脸庞不见面色,步履从容地朝着容临月缓步走过去。
一走近容临月,一股浓烈的清酒味扑鼻而来,让慕子渊不禁眉头一皱。
清酒之所以称之为清酒,就是因为清酒味清气淡,而容临月居然喝清酒都能喝得一身的酒味,可见容临月是喝了多少
“你喝了多少清酒。”慕子渊抬手握住栏杆,侧眸看着容临月,问道。
容临月眼神缥缈地盯着慕子渊英俊如天人的侧颜,道,“一点点。”
一点点?
喝一点点清酒,身上的味道能重成这样?
慕子渊冷吸一口气,眸子幽幽地看着容临月,道,“容临月,振作一点。”
容临月闻言不禁嗤笑一声,道,“难得啊,慕世子居然不骂人。”
“容临月你不是对他没有感情吗。”不知想到了什么,慕子渊眸子暗了暗。
容临月眸眼敛了敛,“朝夕相处三载有余,石头木头都会有感情。”
闻言,慕子渊不由得眸子一紧,几步上前,揪住容临月的肩膀,慕子渊眸眼对上容临月的猫眼,目光瘆人,“容临月你爱他?”
爱?
为什么人总是喜欢动不动就用如此严重的词?
朝夕相处三载有余,容临月是真心将慕玄烨当作自己的叔父,即便他总是让她去杀人,甚至让她进宫。
这样如亲情一般的感情,居然被慕子渊误会成了男女之情。
轻轻拂开慕子渊的手,容临月侧眸瞥了一眼慕子渊,道,“慕世子甚是无聊。”
慕子渊的手愣在半空,声音有一丝冷清,“容临月,别忘了谁是你的主子。”
“我曾是燕王府的杀手。”容临月绕过慕子渊,淡淡道。
慕子渊看着容临月朝自己身后的方向走去,额角青筋暴起。
容临月的言外之意已经很明显,慕玄烨曾经也是她的主子。
一拳打在栏杆旁的朱红梁柱上,留下一个拳头大小的坑洞,慕子渊双眼充斥着骇人的光。
暗处,一道人影悄然离去。
容临月百无聊赖地走下荣华殿的阶梯,绕过荣华殿的台柱,容临月来到了荣华殿后面的荷塘。
荷塘在冬季并没有荷花盛放,月光普照下,荷塘水面微波粼粼,寒风刮过,拂起容临月肩后的长发。
容临月看着荷塘里根本不存在的荷花,笑道,“花无百日红。”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容临月微微抬起手,正想要拂拂荷塘边上不知名的树条,却听到一道清雅的男声从身后传来。“容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