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会儿,水姨娘微微叹口气儿。
陈锦瞳才一回来,水姨娘那边就出了状况,有娘家人来见水姨娘,那叔叔到了,彼时陈锦瞳正在和四喜儿在后花园寻松茸,主仆两人在高大崔巍的松树之下徘徊,两人都忙得不亦乐乎,因此并没有偷窥的意思。
“叔叔,你也未免太过分了,我就是个人!我又不是摇钱树,又要六十两银子,我哪里有那么多钱?”在那个时代,一辆白银相当于现如今的八百六十六块,也就是说这老家伙一张口就要好几万元。
“上个月我就陆陆续续给了你三十两,你说要给婆婆买吃的,如今也不知道婆婆究竟怎么样了,我已一个月没有看到婆婆的书信了啊。”坚强的水姨娘竟哽咽了起来,陈锦瞳在松林里听到了外面的声音,她和四喜儿不由自主看了出去,两人距离这俩人不远,很快就听出了她们的话。
“就五十两?我能够用吗?我不够啊!”叔叔怒了,“你到底给不给,你现下已经过分得很了,如若当初不是我送你到这侯府来,你还和你婆婆在小院子里生活呢,现如今姑娘饭来伸手衣来张口了,将我这牵线搭桥的叔叔丢到屎坑里去了,嘿嘿嘿。”
那叔叔一看就是个可恶的人,她瞪了狼一样的眼睛贪婪而狠毒地盯着水姨娘,水姨娘冷笑一声,“我倒是怀念当初,日子是辛苦了点儿,但我和婆婆相依为命,我们来个男人是了解对方敬重对方的,唯一美中不足就是他死了,如今这好日子换作其余的女子早自杀一百次了。”
水姨娘嘟囔了一声,“你以为我这好日子好得很?你见过哪一个姨娘家里人如此贪婪,你要我每个月给你从哪里弄赌本去,叔叔,也不是我说你,你做个小本买卖吧。”
“起开,你蹬鼻子上脸了,来教训我?”那叔叔差不多要对水姨娘下手了,陈锦瞳看得心惊肉跳,这等人是随时可能收拾女子的,她眼看着就要出去,却被四喜儿抓住了。
“大人,水姨娘大概也不想让人知道这些秘密,您何苦让她尴尬?”陈锦瞳闻声,退了回来。
“婆婆的平安信呢。”水姨娘不想和叔叔纠缠了,伸手。
叔叔将一张纸给了水姨娘,水姨娘看了后折叠起来丢在了旁边的垃圾桶内,这才回身去了,片刻后从前院走了出来,“就这二两银子了,我还有个饰品刚送出去,下午给您再送五两银子。”
“呸,你这贱人!”叔叔拿走了银子,趾高气昂离开了,水姨娘用力攥着拳头。
等叔叔离开了,陈锦瞳却知道了水姨娘的不得已,水姨娘背影恍恍惚惚远去了,陈锦瞳指了指刚刚水姨娘扔掉的纸张,四喜儿急忙展开给陈锦瞳朗读,陈锦瞳一听,暗道:“不好,这似乎是绝笔信啊,大概那婆婆要自寻短见了。”
“怎么可能?”四喜儿懵懂地看向陈锦瞳。
“你看这一句,‘我们来世再会’再看这个,‘你是我这一辈子遇到最好的人’。”
不管三七二十一,这破事陈锦瞳管定了。
她行动力快,很快就尾随了叔叔出来,水姨娘的叔叔一出门就哈哈大笑,将二两银子丢起来又接住,“真是好骗,你那老不死的婆婆人老了能吃什么,吃糟鸭吗?大爷我自己还没吃呢,如今我就去赌一把,今日手气好啊。”
那人进了赌坊,陈锦瞳有心让那人吃哑巴亏,所以做了庄家,陈锦瞳发现此人压根就不会赌博,手段低劣极了,她随便一出手,他就输了个一干二净。
“滚吧。”陈锦瞳啐一口,叔叔灰头土脸地去了,陈锦瞳跟在了背后,她路过几家酒楼,为婆婆买了点儿吃的。
俨然看到那人到了一个破败低小的农家小院,那小院里有个头发花白的老年人,那人站在门口在等什么人,神情憔悴而悲苦。
“格老子!看什么看,还不准备吃的孝敬爷们,爷们刚刚从外头回来,格老子。”那人粗豪的骂人,给了老年人一个窝心脚,那婆婆已年老肉体衰,倒在地上许久不能起来。
“大爷,也不是老身说你,如今我们哪里有吃的?”
“没有了?”那人瞪圆了眼,一把将婆婆提了起来丢在了远处,完全没将这婆婆当做个人。
陈锦瞳看到这里,怒不可遏,她一脚踹开了门,怒道:“好个衣冠禽兽,我今日教训教训你。”
“你是哪根葱你?”那人指了指陈锦瞳,陈锦瞳飞起一脚踢在了那人的下巴上,嘎巴一声下巴脱臼了,人而已飞了出去,好半天才爬起来,陈锦瞳看那人准备逃,一个窝心脚狠狠地赏给了他。
对坏人,陈锦瞳向来不心慈手软,对不尊老爱幼的人,陈锦瞳教训起来更没轻没重,那人准备逃出去,陈锦瞳冷笑一声,抓着那人头皮将其提溜了回来。
暴打是少不得了,那人哪里见过这等悍勇的女子,他又不会什么武功,硬生生被陈锦瞳教训得遍体鳞伤,一切都完毕了陈锦瞳才靠近了婆婆,那婆婆已吓坏了,陈锦瞳柔声道:“我是三娘的朋友,最喜拔刀相助,三娘让我送吃的给婆婆您,您想必也饿坏了,吃吧吃吧。”
陈锦瞳将路上采买的食物给了老太太,她吃了后,感激涕零,问起来三娘的情况,陈锦瞳又道:“三娘过的可好了,如今我带你去见她。”
陈锦瞳临走前警告那人,让他切勿胡言乱语,否则见一次打一次,所谓软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叔叔几曾见过如陈锦瞳一般的人,吓得蜷缩在原地,大气都不敢出,陈锦瞳看到这里,转身去了。
她送了婆婆到明月山庄,叮嘱张老大一定要好生伺候,那婆婆也是个好人,一个劲儿的道谢,“婆婆,您好生在这里住下来,如在你家里一般,走了,我带您去沐浴更衣。”
一群丫头伺候婆婆去了,忙完了这一切已天黑了,陈锦瞳胡乱吃了点儿东西策马回去了,她未尝将此事告诉水姨娘。
但想不到那叔叔竟又来敲竹杠了,一天之内两次讹诈水姨娘,水姨娘见叔叔鼻青脸肿,吓丝丝道:“这定是输了银子给人教训了,叔叔,你怎么还不迷途知返?”
“哎,这一次人家扬言,还不上赌本就要杀了婆婆呢,你到底还是想过办法啊。”叔叔哭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