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少从来不去医院。”顾北辰推了冷焱的脑袋无数次,最后只能放弃任他靠在肩膀上,无奈地说着。
郝藤本想开口说什么,想了想却识相地闭上了嘴,专心地开起了车。
半睡不醒的冷焱这时候也插上一句,“喻少是从来不去医院,那是因为有免费且专业的医生。”
“有顾北辰这么好的医生随叫随到,哪还需要去医院!”
这时候平稳的车忽地颠簸了一下,冷焱识趣地闭上了嘴。
车内忽然就安静了下来,醉酒且胃疼的喻奕泽也没有发出难受的声音,只是将施初雅的手紧紧拽住,然后仰着脑袋靠在座椅上,面色难看。
施初雅想起她求着男人送她去四院时,他脸上的一抹不一样的情绪,当时她还以为,是因为她不答应陪他回家,让他有了情绪。
很快,如夜一般黑色的车在熟悉的半岛小苑停下,一直等候在别墅内的赵妈和佣人立刻围了上来。
顾北辰给他找来了药,然后众人又离开了房间,只留下了施初雅。
门外,冷焱向顾北辰哭诉,‘喻铁树都有人照顾了,我为什么还是单身狗一个呢?’顾北辰回了个大白眼,打电话给冷家的司机和自己司机,然后往别墅外走去。
屋外星空漫天,闪耀着光芒,向着彼此靠近。
屋内,施初雅站在房间,一手拿药,一手端着温水,想要给床上的人喂药,但床上的人死活都不配合。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冷焱的车上?”喻奕泽靠在床上,眉头紧皱,嘴唇有些发白了,但依旧身姿坐得端正笔直,仿若巍峨的山峰。
施初雅将药片和温水递到他跟前,解释道:“我并不知道冷少会出现在‘为你心动’,并且我不是主动上冷少的车的。”
喻奕泽按着胃部传来的阵痛,继续说着:“他和你说了什么?”
施初雅心都举酸了,他怎么这么可恶,都不能伸手接一下吗?
何况她在冷焱车上的时候,除了记得车速很快,根本不记得冷焱有和她说过什么,但眼前的男人可是个醉鬼,她只得柔声说着:“他开车太快了,我差点都吐在他车上了,我不知道他说了什么。”
施初雅觉得他再不相信,就不给他吃药了,正准备将手收回,喻奕泽就高抬贵手拿过她手中的药片和水,然后利落地将药片往嘴里一放,将杯中水一饮而尽。
施初雅这才放下心,接过水杯准备给他再倒一杯水,被正准备躺下的男人拉住了手指。
“离冷焱远点。”
喻奕泽的声音低低的,压抑着唇齿间难受的气息,天知道,他看到冷焱的身影离施初雅那么近时,是怎么忍住揍人的冲动的。
虽然冷焱和他的关系不同他和顾北辰关系好,但却也是难得爽快的好友了。
施初雅就势蹲在床边,将杯子往旁边的小桌上一放,也小声地说着:“虽然冷少是挺威武霸气,但我真的不是故意要招惹他的。”
那种类型,怎么看都不是她喜欢的类型,至于她喜欢什么样的人,或许是眼前人,又或许是类似的人。
药片很快发挥作用,喻奕泽的脸色好了许多,但还是虚弱地同她说:“你要记住你是谁的人,别什么人都搭理。”
施初雅没想到他生着病还想着这件事,安慰自己也安慰床上的人说着:“我知道了。”
“不准乱跑。”
“嗯。”
喻奕泽很快就睡着了,施初雅将屋内的灯光调至暖黄色,借此能看清他的眉眼。
感受到男人的体温正在逐渐恢复平稳,但她依旧没能从他手中挣脱出自己的手指,只好任他拉着,奔波了一天,困意也逐渐袭,不知何时,她也靠着床沿睡着了。
窗外星空万里,屋里人虽然睡姿不适,却也睡得香甜。
喻奕泽半夜醒来,沉重地睁开眼皮,灯光柔和没有刺痛他的双眼,倒是想掀被子时,摸到了手里细腻的肌肤。
他用另外一只手揉了揉发疼的脑袋,然后再睁开眼,发现自己床边趴着个女人。
女人不知道做了什么梦,秀眉紧紧皱着,嘴里也不知道呢喃着什么。
喻奕泽隐约回想起施初雅已经答应不会再乱跑,但他心里还是一阵窝火。
擅自离开他安排的房间,不给他打电话,还敢推开他,这些都让从未受到过拒绝的喻奕泽心生不悦。
他掀开被子将人抱起,又轻轻放在床上,皱着眉头说:“施初雅,你要是再敢跑,可别怪我不客气。”
熟睡中的女人像是感受到他在说话一般,痛苦地呢喃着‘不要……’,但他当做没听到,自顾自脱掉充满酒气的衣物,转身进了浴室。
“等你醒了再和你算账。”
沐浴完的喻奕泽,穿了一件真丝睡衣,进了书房,他喝了酒,通常只要半夜醒了就再也睡不着了。
书房里,灯光微弱,书桌上,摆放着一个的粉红色本子,颜色特别不符合男人的身份,但是上面的文字,很暖人心。
……
次日一早,施初雅醒来时,身旁的被窝已经冰冷,她回想昨晚好像并没有睡在床上,但现在却睡在床上,要么是自己半夜梦游跑到床上去了,要么是被喻奕泽抱上去的。
她在二楼转了一圈并没有看到人,在书房倒是看到一张便条,上面写着:在家好好等着我,不准乱跑。
钢笔字遒劲有力,恢弘大气,一看就有多年的练字功底。
那些签字文件上他的名字,是不是会更好看?
不过他昨晚醉酒说的话,自己随便哄人说的话,他怎么也记得?
不是说醉酒醒来的人,记忆都是一片空白吗?
施初雅好好欣赏了一番喻奕泽的字,将字条小心翼翼地放进了钱包里,简单洗漱后,下餐厅吃早餐。
赵妈如第一次见她一样,早早就做好精致的早点在餐厅等候着她。
她今天的着装依旧是喻奕泽准备的,这次倒不是贴身长裙,就是款式简单但料子舒适的便装,些是考虑到她不需要出门,他便准备得不是那么隆重。
赵妈一见到她就露出了亲切的笑容,拉过她的手就开始说:“初雅小姐,昨晚幸亏有你,少爷醉酒以后谁都不理,就要你呆在他房间,以往是连药都不吃,还是顾少爷强迫他吃的。”
说到胃痛,施初雅很想问问有关于之前为什么做手术的细节,但她一想到自己了解得越多或许以后就更难受,便作罢了,只是小声说:“喻少没事就好。”
赵妈频频点头。
饭后,施初雅被喻奕泽勒令在家等她,无聊的她想去看看书房里还有没有喻奕泽写过字的书,便接到一个电话。
电话对面是一个中年妇女,“是施初雅吗?我是南城花园小区A栋505室的房东,是这样的,这个房子我们要用来带孙子了,暂时就不能租给你了,能不能麻烦你今天之内搬出去,剩下的房租我都退给你,额外多退给你一个月房租,你看可以吗?”
施初雅在南城花园租的房子还不到三个月,她记得房东是很乐意将房子租给她的,而且让她搬走也不需要这么急吧,她声音犯难色,问道:“张阿姨,房子我愿意退,但能不能让我先找到住的地方再……。”
哪知一向好说话的人此刻也不好说话,“不行啊,我家孙子吵着要住房子,你赶紧来搬东西,不然晚上我可就自己给你搬了。”
“喂……”施初雅还想争取,殊不知对方已经挂了电话。
她只好拿起包和手机就赶去南城花园,走之前也没来得及和赵妈打声招呼。
坐在出租车后座上,施初雅为自己今晚的住处感到发愁。
喻宅客厅,一众人正襟危坐。
威严的太师椅上,一个年过中旬却依旧保持着健美身材的男人,脸上写满了愤怒。
“喻奕泽,你就是这样尊敬长辈的吗?”喻宏伟大手一拍太师椅,家里的佣人都屏住了气息。
虽然老爷和大少爷向来不和,但一般都会维持表面和平。
喻奕泽坐在凳子上,双腿交叉着,气势上倒是不输一二,“我只是实话实说。”
想和喻家联姻,那还要看朱家有没有那个资格。
一个二流珠宝商想转型房地产,这不知道是谁没眼光,何况他只是把调查的资料真实地摆在了他面前,有关于朱瑾萱那个女人的各种经历,他还没摆出来。
喻宏伟大手将文件一摔,呵斥:“喻家怎么生出你这个眼高手低看不起人的孽障!”
喻奕泽刚想反驳,楼上便款款走下来一个女人。
年龄仿佛并没有在她脸上留下太多岁月的痕迹,精致的妆容和标准的礼仪走姿,倒是有那么点风姿绰约。
只听见她说道:“宏伟,奕泽也是为自己的婚姻大事着想,你就别生气了。”
女人约莫快50岁了,但声音却依旧年轻,她弯腰捡起文件,又伸手轻拍了喻宏伟的背脊。
“一把年纪不谈对象,我喻家的脸面都要被你丢光了,你还嫌弃,你今天是不见也得见!”
喻奕泽嗤笑一声,这个家,他要想走,谁拦得住?
他站起来,不小心弄翻了板凳,大力一声响,佣人们的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我不见,你不是老当益壮吗?给你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