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晨星见这二人出手都既快且狠,竟是武林高手所发,一惊之下,陡地双足一抖,分踢那二人手腕穴道。这一下正是“盘鼓拳”中的妙招,认穴奇准。那二人都“咦”的一声,显是也颇为惊诧,同时缩手而回。
三人在空中交了一招,都又落上马背。却听得阿虎儿一声惨叫,呼痛不已。原来他大倒霉运,落上马鞍之际恰好磕碰到了跨间之物。李晨骤遭高手突袭,自是诧异不已,但听到阿虎儿这声惨叫,想起阳烈火怪异的报仇方式,却也忍不住好笑。他此时已知那二人甚是了得,身形一定,当即双手挥出,争抢先机。数招一过,但觉这二人武功既强,出手更配合得丝丝入扣,不禁颇感吃力。此时众金兵早已缓过神来,但见己方占了上风,又知那二人颇为自负,并不立即相助。李晨星见金兵并不发动,心下稍安,展开“盘鼓拳”凝神应敌。可是他此时立于马背,“盘鼓拳”种种纵跃翻旋、奇巧精妙的上乘招数难以发挥,不满免越打打落下风。
那二人起初尚欲生擒对手,但见数十招内竟拾掇不下一个后生小子,焦躁之下,出手愈重。但听得风声呼呼,无数柳叶竟为那二人劲风激得四下飞舞,宛似下起了一阵绿色急雨。蓦地里两人同时一声低啸,各出右掌,直击而前。李晨星只感呼吸不畅,全身竟为对方掌力所笼罩,惊骇之下,突然出掌向阿虎儿头顶拍落。那二人都是一呆,自然而然的回招解救。李晨星见此法有效,数招一过,故技重施。这次他拟好了后招,一旦得机,纵不能伤得对方,至少亦可抽身而出,脱出被二人夹击之局。岂知那二人也不知是不再上当,还是弃阿虎儿生死于不顾,反而趁机相攻。这一次二人仍如适才那般,同时以右掌猛击,力道却又强了不少。李晨星失算在先,这一下更难化解,无奈之下,只得以双掌分接对方掌力。
他内力本不若二人之中的任一人深厚,这般以硬碰硬,大有性命之忧。但便在此时,两个声音同时急叫:“不可!”那二人微微一怔之间,李晨星便趁着这微小空隙,双臂顺势上甩,同时一个倒旋,翻上了半空一根横枝。他随即喝道:“正是!奴才不顾,主子也不理了么?”说完这句话,才仰头向上瞧去。
适才那两声“不可”,一声是阿虎儿所发,他担心李晨星若被击死,失了王爷线索,是以出声而喝,那是应有之义,不足为怪。但另一声却是发自树梢顶端。李晨星一瞧之下,不由得又惊又喜,原来那人竟是阳烈火。只见他坐于树顶一根枝上,双腿荡啊荡的,倒是悠闲自得。听他说道:“喂,你这小子适才说什么‘奴才不顾,主子也不理”,那是什么意思?嘿嘿,那金国两个王爷是在我老人家手中,你想狐假虎威,浑水摸鱼,那可不成!”
李晨星给他拆穿心事,不禁脸上一红,甚是尴尬。只听得阿虎儿气急败坏的叫道:“周先生,周夫人,我们王爷便是被这老儿掳走的!”说着一挥手,众金兵纷纷弯弓搭箭,对准了阳烈火。
李晨星适才忙于应敌,未及细瞧那二人容貌,只见二人一个是面容严肃的中年男子,另一人却是个冷口冷面的中年妇人。心道:“这二人如此身手,自是颇有身份之人,就算被金兵收买,照理也不至假扮金兵,自是为了要与少林僧人周旋,收到奇兵突出之效,是以如此。”只见二人都仰着头,目光灼灼的凝望阳烈火,当是在猜测着老儿是何来路。
阳烈火仍是双腿荡啊荡的,似乎对金兵的举动全不在意,自顾自向那二人道:“你们瞧什么?你们不认得我,我却认得你们,大名鼎鼎的周氏贤伉俪,当年在江湖上何等威风,今日竟却不顾身份的假扮金兵。哎,如给你们小姐知道,她定然是又失望,又伤心的了。”说着闭上了眼睛,神色肃然。
周氏夫妇一听此言,都是目中精光一闪。两人对望一眼,周夫人喝道:“你说什么?你是何人?”阳烈火嘿嘿一笑,说道:“这个你不用管。总之你二位这般作为,大大不该。咱们只说眼前之事。你们想救回金国两个王爷,那也不难,只要擒住了这小子,用他来交换即可。”说着向李晨星一指。
此言一出,李晨星不禁一惊,但随即想到:“他……他这又是在救我脱困么?”向他望去,只见他也正向自己望来,目光中颇见柔和,但随即目光转向别处,似乎又有些不好意思。便在此时,蓦地里风声响动,周氏夫妇已同时跃上树顶,向阳烈火攻到。他夫妇二人心念相通,见阳烈火忽然心神别属,当即发动,身法更快得异乎寻常。阳烈火一惊之下,忙即出手应对。但周氏夫妇既占先机,丝毫不缓,顷刻间攻得他险象环生。
李晨星又是担忧,又有些奇怪。他自在茶馆之中见阳烈火出手擒住十二郎二人后,便当他绝顶高手看待,他敢明目张胆的现身,自也是艺高人胆大,此刻虽说是骤遭突袭,但既非一招之间便给擒住,照道理说便不至这等吃紧。只见周氏夫妇掌势沉猛,他左支右绌,只竭力闪避,竟似毫无还手之机。突然想起:“是了,这老人之前在山中奔行不长,便颇见气喘,则他内力当不甚厚。他不敢与敌人对掌,自然大为不济了。”
他念头刚落,突然间嗤嗤两声,阳烈火两个肩头的衣服各被撕破一洞,周氏夫妇跟着各自出掌,猛击而前。这一下既快且狠,原是他夫妇练熟的套子,合击之下,劲风先将敌人身形罩住,令其难以闪避,正是之前令李晨星陷入危境的那招。李晨星见阳烈火便如自己先前一般,势非以双掌硬接,料想周氏夫妇为了要逼问金国王子的下落,多半不欲伤他性命,但掌力前去,接上了不死也必重伤,霎时间不禁心中犹豫:“我是否该当救他?”